孟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皮抬都不抬,哗啦哗啦翻《新疆植物志》,翻来翻去始终留在肉苁蓉与锁阳那几页。现在孟凯是个生意人,考虑问题很现实,没心思搭理司机表哥的唠唠叨叨。司机表哥就改变策略,抬出曾经轰动一时的飞毯一样的床单。“那可都是男人身上的宝贝,要射到女人身上嘛,你可真行,跟小孩尿床一样在床单上绘地图。”孟凯还不吭声,司机表哥就进一步:“还是一张世界地图,还是彩色的,绘世界地图干吗呀?去联合国呀?跟希特勒一样当地球球长呀?”孟凯说话了,孟凯的声音淡淡的:“我的东西我爱射哪就射哪!”“哈,”司机表哥乐了,“你射到了天上,你打飞机呀!”孟凯颤抖一下,孟凯下海做生意交往多,生意上的朋友都是喝酒唱歌洗脚蒸桑拿叫小姐,小姐热心服务的项目里就有打飞机这一说,十分恶心的性交动作,也不知道孟凯跟小姐打过飞机没有,反正孟凯脸色变了,全身抖起来了。司机表哥咄咄逼人:“动物还珍惜自己的东西呢,找不到伴侣,还知道找个安静地方射到沙地里,长出肉苁蓉锁阳,至少没有浪费能源,哪像你朝天打炮,又打不下飞机。”孟凯就跟司机表哥扭打在一起。两个大男人打得十分认真,跟农民打夯一样发出沉闷的捶打声和牛一样粗壮的喘息声。打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打累了,躺在地板上,满脸汗,浑身酸痛,眼睛充血。孟凯第一句话就是:“轻松多了。”司机表哥就用鼻子笑。孟凯就上去掐司机表哥的鼻子,鼻子里还是那种怪那那的笑。孟凯站起来,洗刷一新,下楼去了。司机表哥冲到楼道:“傻瓜,刀子,刀子,刀子忘啦。”孟凯头都不回,撇下一句:“用不着。”
天快黑时,孟凯回来了,一身尘土,土贼一样。司机表哥一看就知道没成功,没动人家张子鱼一指头,反而自己把自己捶了一顿,在郊外树林子里,抱住白桦树连踢带击连抓带咬,人终归打不过树。司机表哥还要嚷嚷半天:“准噶尔的白桦树哟,你咋这么倒霉,毛驴子孟凯糟蹋不了女人来糟蹋你呀,孟凯你要知道你是一头毛驴子。”司机表哥追问孟凯:“是不是碰上叶海亚了?”
“他们在一搭。”
“我猜也是这样,你回来唦,另挑机会单独下手唦。”
“我想明白了,就是把张子鱼杀了剁了,又能咋样?反正叶海亚回不到我身边了,想出气咱俩打了半天,跟树打了半天,气也出完了。”
“就这么完了?”
“当然没完,还没开始呢!”孟凯告诉司机表哥他的打算:“我要去西安,去张子鱼的老家,我得弄明白我啥地方跟张子鱼不一样?”司机表哥叫起来:“有这必要吗?办得到吗?”孟凯神情严肃:“张子鱼的大学同学武明生是我生意上的搭档,武明生太了解张子鱼了,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嘛,让我跟武明生做生意,还能知道那么多秘密。”司机表哥就说:“咋听着像破案不像做生意。”“取经!学习!行了吧?”“口里人狡猾聪明,傻兄弟这回你说到点子上啦。”
孟凯把新疆这边的业务托付给司机表哥,重点放在陕西,放在西安。一礼拜后孟凯就在西安跟武明生喝酒胡谝,跟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