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同的表演境界(5)

中年残暴 作者:老象


老六又不讲话了,只是睁大眼悄悄观察孙健,似乎想找出他是否已喝醉的迹象。

其实孙健的脑袋里始终清醒,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尽管嘴上信口讲着话,心里却一直还在想着白天的事。讲出的这些句子,只是起到一种往酒里兑水的干扰作用,以免胸中的汹涌滋味不留神喷涌出来。

他对李露的怀疑丝毫没有减轻,李露回家时的心虚迹象,在他眼里已完全等同于坦白。

这可算是他与孟西娟的本质区别,孟西娟会情愿将事情往好的一面想,而他则一定要想到最坏的可能。

但问题是,即便对方再怎么可疑,由于没有“捉奸在床”,你拿人家也没办法。贼无赃,嘴如钢,男女之事同样道理。何况作为男人,通常都不具备女人那种逮住点儿嫌疑就死缠烂打的风格。所以从全社会范围来看,凡有那种男女苟且之事,即便双方各有家庭,也往往只会是一方的“女第二者”频频干涉的居多,而另一方的“男第二者”则会保持沉默最久。当然在有些时候,也往往是那老爷们格外不愿相信事实,而甘愿装聋作哑。

不过对眼下的孙健来说,却是既不愿被蒙蔽,更不会装糊涂,只是不知该怎么下手,才只好跟酒过不去。

边喝边想起跟李露过来的这些年,好像从当初刚恋爱的时候,她就总有自己的主意,凡有分歧最后一定都是依着她的想法办。

比如婚前的第一次流产,让李露的嫂子当面骂孙健不会替女人着想,只知贪图臭男人的一时快活,弄得孙健有苦难言。因为事情真相其实是:都是李露不愿意戴套的,说无所谓,不在乎,要做就要享受最好的感觉。后来她依然如故,孙健便要她发誓说,再流产可不能让你家里人知道。她嘴上都答应着,但等到又流过产后,孙健还是会准时接到李露嫂子的呵骂电话。

当然,总的说来主要还是孙健当兵时就对媳妇太谦让,两地分居,光想对方的好处了,以致养成了唯命是从的习惯。转业到机关,先照惯例被降一级使用,后来又到了今天的局面,总之怎么说都不算顺,在老婆面前就一直没培养起底气来。大概就是这样的经年积累,才慢慢酿成了今天的局面。

越想越憋屈。

中间还接了个电话,来电者是昨天一起喝过茶的人。

对方先是嘻嘻哈哈,问:“孙哥在哪儿潇洒呢?讲话方便吗?”

孙健说:“没事,你说吧。”

对方还是不说正事,只是问:“昨天那个段子的续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想知道啊。”

孙健没办法,只好强打精神讲道:“话说那天津的哥俩转天又碰上了,一个又问另一个,大哥,官司打得农(怎)么样了?另一个说,打输了。为嘛输了?你嫂子收人钱了。”

最后这句,也要用天津话慢吞吞讲出来才有味道,但孙健却只是像读文件一样念完拉倒。

饶是如此,对方还是大声笑了一阵。

随后才是正事,开始问孙健,跟法院方面的有关人士疏通得怎么样了?

孙健简单答道:“实在抱歉,这两天家里有点事,一时还没抽出空来。”

对方分明有点意外,毕竟孙健这态度,怎么说也有点不合江湖规矩。哪有没把人家的事当事来办,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随即草草客套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孙健于迷醉之间,当然也明白,自己这等于是得罪了一条朋友线。但他现在不愿想那么多了。成天光是帮完这个帮那个,有意思吗?自己落什么了?谁他妈同情我了!

于是越发灌酒。

喝到后来,还是老六强行制止了他继续要酒,将他拉起来,沿街晃荡着乱走。

通常这种喝过酒的男人都会感到意犹未尽,老六便建议道,要不去洗个脚?

孙健摇头。

老六遂坏笑道,那就去洗浴里找个小姐?

孙健更是置若罔闻。

老六这就彻底不理解了,刚要再出别的主意,孙健却已推开他,自顾打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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