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就闹个不舒心的不止是莫晴,还有白安安。白安安的早晨与一般下岗的家庭主妇没有差别。她赶在公婆前面起床为全家准备早餐,收拾妥当后出去买菜。若是碰上婆婆叫了朋友到家里来开牌局,还要端茶倒水、洒扫应对。安安最怀念以前读大学时早上没课蒙头大睡的日子,自从和杨克远结婚,她就和懒觉绝了缘,做了妈妈更是。倒不是婆婆特别刻薄她,只是他们就是不欣赏晚睡晚起这套做派。即便是对杨克远,即便是周末,婆婆也最多忍到七点半,就要冲进房间把儿子拉起来。安安想,看来不但是80后和70后有代沟,连80后的家长和70后的家长也是有代沟的。她就不止一次地听王莹和阮乔说过,周末唯一的乐趣就是可以睡到十点啊!
这个早上,安安买菜回家,只见家里上演着奶奶追囡囡吃饭的固定节目。白安安常常幻想现代医学昌明,为什么不能在基因改良工程里改掉小孩不吃饭的基因,不知多少家长要感恩戴德。最不可思议的是,小孩子看人下菜的本领似乎与生俱来。囡囡不敢刁难不苟言笑的爷爷,不敢折腾间歇性发火的爸爸,甚至也不会特别折磨她这个不给好脸色看的妈妈,就是在奶奶面前,撒娇卖乖撒鞑子耍赖,无所不用。今天这个小丫头继续拒绝早饭,还哄得筋疲力尽的奶奶差点带她去吃肯德基。还好安安回家及时,很严肃地说“不”。原则和风格,安安分得很清。尤其是垃圾食品这一条,她更是深恶痛绝。为了不当面拂了婆婆的意,安安只好说不用叫外卖了,就在去早教课的路上带囡囡吃一点好了。一旁的婆婆刚被孙女儿强制运动了一个早晨,正没好气,又迁怒到早教课昂贵的学费上。安安对老人家这种连坐情绪已经习以为常,作为一个母亲,她连自尊和郁闷都顾不上,只要孩子没损失,她就OK。
只是走在路上,看着一蹦一跳的女儿,白安安不免有些怔忡,几乎不记得自己曾经这样无忧无虑过,“看来还是被人管的滋味比管人的好。”一面想着,一面拽住囡囡的手,拉进街角的中式早餐店。
“可以啊,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刚进店门,安安就感到肩上吃了一掌。白安安早就被囡囡训练得与大惊小怪绝了缘,不动声色地回头正看见阮乔戏谑的脸,“你这封建小媳妇不是要伺候全家一日三餐的嘛,怎么出来吃了?”
白安安指着到处溜达的囡囡,“一会儿囡囡要上早教课,早上在家里闹着不肯吃饭,我带她来喝个豆浆,吃个蛋饼,换换口味。”
一旁的囡囡在店堂里跑了一圈,回来扯扯妈妈的衣角,小声说:“妈妈,我不喝豆浆,我要吃肯德基。”
阮乔诧异道:“怎么回事?”
白安安苦笑,“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吃早饭?她是要去吃肯德基。奶奶也顺着她,我只有带她出来……”
阮乔眼珠一转,装成坏“蜀黍”的样子,俯下腰去,“囡囡,小时候阿姨也喜欢吃肯德基,但现在阿姨不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