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摇了摇头:“周公子为人轻浮,没有丝毫男儿气概,岂是我的良配。”
“那你,喜欢,哪一种,公子?”波罗叶的癖好又涌了上来,好奇地问。
“我嘛,”绿萝侧着头想了想,“稳重,那是必须的;成熟,也是首要的;才华出众,更是第一的。最重要的,是对我呵护关爱,一定要疼着我,宠着我。”
波罗叶点点头:“原来,你是,想找,瓦特萨亚那,那样的,公子。”
“瓦……什么傻子哑巴的?”绿萝奇怪地道。
“不是……傻子,哑巴……”波罗叶崩溃了,“是我们,天竺国,几百年前的,圣人。他写了,一部,《伽摩经》,讲的,就是你,喜欢的,男人,追求,少女。”
“哦?”绿萝来了兴致,“你们天竺还有讲如何追求女子的佛经?”
“不……不是……”波罗叶结结巴巴地道,“不是,佛经。”
“说说看啊!”绿萝托起脸蛋,认真地道。
波罗叶无奈,只好道:“《伽摩经》里讲道,假如你,热恋的人儿,十分固执,那你就,让步,由着她的意;这样,最终你,一定能够,将她征服。只是,无论她,要求你,做什么事,你务必要,把事情做好。她责备,什么,你就,责备什么;她喜欢,什么,你就也,跟着,去喜欢。讲她,愿意讲的,话;否定,她执意要,否定的,事。她欢笑,的时候,你就,陪着她欢笑;她悲伤,垂泪,的时候,你就,也让泪水,潸然而下。总而言之,你要,依照,她的情绪来,设计,你自己,的情绪……”
波罗叶汉话太差,一边要回忆《伽摩经》的原文,一边还要翻译,讲得磕磕巴巴,但绿萝却听得极为入神,托着腮,仿佛痴了。
“真的有人会为了我那么做么?”她喃喃地道,“我欢笑的时候,他就陪着我欢笑;我悲伤的时候,他就陪着我悲伤;我垂泪的时候,他也会潸然泪下……”
波罗叶一直讲了半天,才勉强讲了一个章节的内容,绿萝却是越听越痴迷。大唐的男人哪里会有这种奔放无忌的爱,哪里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委曲求全、低三下四?纵然有那种海枯石烂般的爱情传说,也只不过是女子表达得更为激烈,男子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仍旧温文尔雅,保持体面。
“会有这样的人吗?”绿萝呆呆地念诵,“……在户外,你一定要为她打着遮阳伞;如果她被挤在了人群当中,你要为她闯开一条通道来。当她准备上床时,你要拿一把凳子给她,并扶她上去,要有眼色地给她将鞋儿脱下或穿到她的纤足上。另外,即使你自己冻得发僵,你也要把情人的冰冷的手儿暖在你怀里。用你的手像奴隶似的举起她的镜子供她照……”
十六岁少女的芳心,彻底被这个来自天竺异域的家伙给搅乱了。
波罗叶的眼中,却闪烁着诡异的笑意。
“波罗叶,”绿萝道,“以后,你每日都要和我讲这《伽摩经》。”
空乘大张旗鼓筹备的辩难法会已经通知到了三晋各大佛寺,晋阳大佛寺、平遥双林寺、恒山悬空寺、蒲州普救寺、五台山诸寺的僧人们陆续来到兴唐寺,连晋州左近的豪门高官也纷纷到来,和僧人们谈禅。这一场法会,一下子成了晋州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会。
玄奘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正式的辩难还没开始,僧人们就谈禅悟道,热闹非凡,这一日和几位高僧谈禅到深夜,波罗叶早回去休息了,连形影不离的小魔女也熬不住,早早回了菩提院。玄奘离开的时候已然是丑时,疲累至极,一个小沙弥打着灯笼送他回到菩提院,便告辞回去。
天上有明月朗照,院内的石龛内燃有气死风灯,倒也不暗,玄奘路过厢房,便听见波罗叶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有如滚滚波涛。他无奈地一笑,和这厮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到了禅堂,正要往自己的西禅房去,忽然听见东禅房内传来绿萝惊悸的叫声!
玄奘大吃一惊,疾步走到房门口,低声道:“绿萝小姐!绿萝小姐?”
房子内无人回答,玄奘想了想,正要离开,房中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