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园抄近路,走过几道回廊,就是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只几分钟就到宿舍区了。地委机关宿舍分南北二区,北区多是地委、行署领导住宅,南区多是处级以下干部住宅。朱怀镜的宿舍在北区一栋。打开门一看,见里面空空如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朱怀镜背着手,去各个房间转转,感觉不错。大家也都说不错。到了卧室外面的阳台上,舒瑶哇了一声,说:“好大的阳台!就这么空着太可惜了。完全可以装个整体浴室,还可以置一套健身器,要不放上一张躺椅也行。”
朱怀镜心里暗想,这舒瑶满脑子的浪漫,只想着洗澡和睡觉,便忍不住对她微笑,说出的却是长者的话:“你们年轻人,总想着舒服!”
舒瑶调皮起来,说:“朱书记好像自己很老似的!很老也得睡觉啊!人一辈子有一半光阴是在床上度过的,不把睡的地方弄好,吃得再好,玩得再好,生活质量也不高。”
朱怀镜越发笑了起来,说:“你看,我才说你只知道舒舒服服睡觉,接着你就说吃说玩,倒还有一套理论。你们这些年轻人呀!”
舒畅忙着替妹妹圆场:“朱书记您别听她瞎说。她呀,在她们台里是有名的工作狂。她几时睡过好觉?每天不到12点钟以后不可能上床,长期依赖安眠药才能入睡。”
朱怀镜笑道:“我知道,逗逗她。舒瑶说得其实很对。革命领袖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舒瑶,你要注意休息啊,年纪轻轻的就老是失眠,不好啊!”
舒瑶这回却笑得有些羞涩了,说:“感谢朱书记关心!”
大家玩笑得差不多了,陈清业才说:“阳台上真的可以装个整体浴室。朱书记,其实这两年新修的厅级干部住宅,都是两个卫生间,你这房子是早几年修的吧?早落后了。我建议,装个浴室。”
浴室连着卧室,想着就很有情调。朱怀镜猜想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什么,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其实刚才陈清业说中国人不讲究浴室,朱怀镜就想到外国的浴室了。西方人很讲究浴室,因为他们的浴室通常还是做爱的地方。他对阳台一侧的浴室早心向往之了,嘴上却说:“不忙,我再考虑一下吧。”
陈清业说:“这里有现成的供排水系统,很方便装浴室的。”
朱怀镜只做听不见,说:“大概就是这样,辛苦清业多操心。”
陈清业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朱怀镜他们再闲话几句,一同下楼。三姐弟请朱怀镜走前面,他却说女士优先。朱怀镜伸手拉了下舒畅,请她走前面。舒畅笑了笑,同舒瑶并排走在了前面。朱怀镜有意同舒天并肩走,说说话,舒天却显得谦逊,稍后半步。朱怀镜今晚同舒畅倒是有说有笑的,可是两人独处却那么拘谨。
朱怀镜说什么也不要他们送他回梅园,就在半路上分手了。这条小路他白天常走,很是喜欢。夜雾迷蒙间,路旁的花草、奇石隐隐绰绰的,更是别具意味。他很想在这里稍作徘徊,又怕别人见了怪异,只好快步去了五号楼。到了楼下,仍不想上楼,就在楼下走着。不断有小轿车开过来,车灯很是刺眼。他想避避车灯,却又怕显得鬼鬼祟祟,只好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