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傍晚,她找到浴室梳洗,天色暗拢,黄昏寂寥忽然袭人,伍妹换上运动衣,四处找欢姨,看到她坐在露台上一个人喝香槟。
“医生说可以喝酒否.”
“坐,伍妹,陪我喝一杯。”
“我要致电老妈。”
“我已向她报过平安。”
伍妹轻轻陪她坐在身边,那张旧藤椅一人坐太宽,二人坐嫌挤,分明是张情人椅。
这时,欢姨忽然喃喃说:“What if ……”
“什么?”
“如果当时没有那样选择——”
“啊欢姨,你是成功人士,根本不应有那种犹豫不决想法,一个人,在三岔路上要作出许多正确选择,才能像你君子坦荡荡般走到岸上休息,你没有憾事。”
欢姨微笑:“这是不让我诉苦。”
伍妹拥抱她:“你没有苦处,养好身体,我与你再往社交市场探险。”
欢姨仰起头笑一回。
“这里才叫住宅区,夜间静寂一片,鸦雀无声,阿姨,都会没有民生,低收入者无家可居,中等阶层做一生房奴,孩子们读的是死书,老年人得不到应有照顾,天天又挤又吵……”
“你为什么留下?”
“爸的生意在那里。”
“还有呢。”
“在英伦大半年找不到工作,回去第二周就上班。”
“这就是原因,休息吧。”
伍妹参观阿姨睡房,又觉意外,睡房旖旎香艳:数盏茶色玻璃水晶吊灯照明、丝绒沙发、刺绣床罩,都是优雅的自来颜色,阿妹“哗”一声。
但是,也没留住那小男生。
欢姨给阿妹看手术疤痕,上一处下一处,各一寸宽,缝线还未拆,像两颗眉豆。
又是年轻的好处,要睡即睡,要醒即醒,毋须挣扎。
第二早醒转,只见中年女佣在厨房做早餐。
她笑对伍妹说:“她出去散步。”
“家里可有狗。”
“没有哩,多可惜,她说:有聚必有散,不如不聚,免得有一日伤心。”
伍妹大口喝黑咖啡大口咬香脆牛角面包:“她就是悲观。”
“你来陪她真好。”
“她仿佛已经痊愈七八成。”
女佣睁大双眼:“呵不,你不能只看表面,”忽觉多言,停一停,“我给你添咖啡。”
伍妹恻然:“她有哭吗?”
女佣不出声。
“那年轻男子,他可长得漂亮?”
这次有回应:“不但俊秀英轩,而且和善细心。”
刚巧有电话找伍小姐,原来是研究所找人,要求她即时上班,“我有三天假期”,“刚巧有个会议,希望你十一时到。”
女佣问:“可用我替你准备服饰?”
“不用。”
她在卡其裤白衬衫上罩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十分简约。
出门,看到邻家两个孩子.
“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不”,“是否杰克与芝儿?”“不”,“还会说其他话不?”“不”,伍妹哈哈大笑,“我叫妹,会在这里住一会,可以做朋友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