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11层01办公室门口,轻叩两下,随即推门而入。一位胖胖的、脸色黧黑的官员坐在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前。他衣着朴素,看上去有几分憨厚质朴,身后耸立一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桌上插着袖珍国旗。他就是SFDA的医疗器械司司长郝和平。自SFDA成立,他就出任这个司的司长,在医疗器械领域是位呼风唤雨的人物。前不久,他还荣获“中央国家机关防治非典型肺炎工作优秀共产党员”的称号,是中央国家机关工委表彰的58名共产党员之一。这位司长并没有因为她的贸然闯入而表现出不快,而是热情地让她坐下。她在他的对面坐下,再次向他反映情况。他似乎在听,可是对她既不反驳,也不首肯。她讲累了,口干舌燥了,停下来望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他身后的国旗。郝和平啊,你怎么也应该对得起这面国旗吧!
郝和平这人很平易近人,不论陈晓兰说什么或怎么说,都不愠不恼。不过,她是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这位执掌医疗器械行政审批大权的官员这耳听那耳冒。他可不像那些手下的小官吏一样去挡你的球,而是敞开球门让你猛劲儿踢。当你踢完之后,汗流浃背地坐在地上,再看一眼球门,立马就傻掉了,里边空空如也,踢进去的球早已没了踪影。你还会爬起来继续踢吗?陈晓兰却踢了下去,她是一位百折不挠、执著不已的中锋,一次次去攻郝和平的球门。
“司长的办公室,你怎么可以随便乱闯?”SFDA有人不满了,指责她道。
“我反映的是人命关天的问题,应该他管他没有管好,我怎么就不能进去跟他说?再说,我已经象征性地敲两下门了。”她理直气壮地说。
在SFDA,陈晓兰不仅只找郝和平,还先后跟4位副局长反映了8次问题。一次,一位副局长听完她反映的情况后,让身边的郝和平和另一位司长把手机号码告诉她,以便联系。这有何用?当面反映都解决不了,在电话里谈能解决吗?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感激那位副局长。
卫生部下文了,在全国范围内取缔“光量子”。可是,厂家还在成批生产,一箱箱“光量子”销售到全国各地,在一些医院它还是主打治疗。陈晓兰专程去北京,要求SFDA撤销“光量子”的注册证号。郝和平不作为,他手下的官员说:“既然卫生部已经取缔了,那么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你们不撤销它的注册证号,它就是合法的医疗器械,生产厂家就要继续生产,医院要继续使用!”陈晓兰说。
可是,她人微言轻,球踢进去了,算不算数,官员们说了算。他们想管就管,不想管她又能怎样?
在一次SFDA局长接待日,一位副局长端坐在会议圆桌的上首,身边围坐着郝和平和其他司的司长,陈晓兰坐在圆桌的下首。当副局长听完她所反映的“光量子”等医疗器械的情况后,当即给郝和平布置了5项任务。
“以医疗器械司为主,以市场司为辅,根据陈医生提供的证据,召开专家论证会。专家由SFDA和陈医生分头请,双方数量相等。”副局长说。
“我不是专家,只不过是一名临床医生。”陈晓兰说。
“不,你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副局长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