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老光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你甚至不是要去深圳,你只是要离开这个屌地方。
嗯,这显然是个像绕口令一样让人头疼的话题。老光即便说得都对吧,其逻辑和条理源自他是个死人,而我还活着,不需要这些东西。然后我避开这些话题,给他说了些轻松的。我说了我在深圳的朋友,比如我一下火车就去找的那位朋友,他是我的大学同窗,是个新疆人。我毕业后回乡当了老师,他则去了深圳混。这是我们的区别。在去之前,我跟他联系最多,虽然他有女朋友和他同居,我们还是商量好一起合租房子。这倒不是为了延续久远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之情,而是为了省钱。我去了之后不久,她的女朋友就跟他分手了。我记得他们曾在客厅发生过争吵。
男:今年过年去你家吗? 女:你说呢?男:那你是要去我家吗? 女:我可没那么说。男:是不是你不愿意带我去你家跟你父母见面? 女:不是,是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想这样。男:我说过这种话吗?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想和你结婚? 女:你自己知道。男:好吧,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我很严肃地问你这个问题。 女:呃,我还没想好。男:那不就得了,你还抱怨什么呢抱怨。 女:我抱怨什么啦?谁他妈抱怨啦?男:操,你能不能不叫?女:就叫就叫,你操谁你操谁?男:妈的,操谁?操你!女:来呀,你敢吗?
于是就传来了混乱和呻吟之声,当然,也可能就是操的声音。
他们分手后,我和我的老同学像一对恋人那样出双入对。这一度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对他和女朋友的分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似的。白天我在家玩电脑睡觉,他去上班,晚上就一起出来鬼混,后来还加入了一位六十岁的朋友老陈。我们在小区广场上玩那些专供老年人使用的露天的彩色的体育器材,吃生蚝喝虾粥,去城中村酒吧看人妖演出,还在附近的发廊跟一些小姐攀谈过。我们指着老陈对小姐说,一定要让我们的爸爸日好,拜托了。小姐说,请二位叔叔放心,必须的。在一张床上,一位小姐问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干吗的?我说我是出差到深圳来做买卖的。她说老板你收入一定很高,我说一般,现在最有钱的就是你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人。我不得不对自己充满厌恶地开始对她提了一连串的问题。 她说她二十三岁老家是湖南的,干这个都干五年了,挣了点儿钱,打算不干了。我觉得所有的小姐可能跟所有客人每次都说“我不想干了 ”,不过她主动说她挣了点钱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便问她挣了多少,她伸开一个巴掌。我说五万,她说五十万。
有一段时间,我们到了晚上不再出门,因为我们发现我们的邻居是一位单身美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卫生间有一道永远关不严实的缝隙,此外,她的热水器不太灵光,经常需要裸着身体冲出卫生间穿过灯火通明的客厅去厨房的煤气灶上打火。为了使她卫生间那道缝隙更大一点,我们绞尽脑汁。后来我们就在那一带找了 起来,好不容易在一家五金店花十块钱买到一根长达三四米的竹竿。 它的长度足够我们站在自家的卫生间就可以拨开她卫生间的窗户。不过,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么漫长的竹竿没法弄到二十层楼上来。电梯揣不下,楼道拐不了弯。好在老陈见多识广,他又去买了一卷塑料绳,和大楼物业人员谎称这是用来晾衣服的竹竿,然后一人在上拽住绳头,将绳圈扔下去。下面的人用另一头系好竹竿, 竹竿于是就被我们小心翼翼地吊了上来。在吊上来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从一楼到十九楼的许多窗口都伸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