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时并驾齐驱的出版业两驾马车,中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的管理方式有所不同。商务印书馆走的是现代企业制度的路子,分工明确;中华书局有点家长制作风,家长自然是陆费逵。不过作为总经理的陆费逵,态度和蔼可亲,和书局里的人相处十分融洽。他给人写信一般都称呼某先生或某兄某弟,别人也不称他总经理而是称伯鸿先生。在公司里,他甚至没有秘书,很多文案自己亲自动手写。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还能这样勤奋,这在今天已经非常少见。
如果由此以为陆费逵只抓小节不抓大局,那就错了。他是公认的有决断力的领导,处事果断坚决,很有主见,也很有想法。这从中华书局与商务印书馆的竞争中就可见一斑。
可以说,商务印书馆催生了中华书局,中华书局生来就是和商务印书馆竞争的。尤其是合并不成,竞争更要继续。
出版业作为文化产业之一种,既要讲文化,也要讲经营。既然是文化产业的领导人,当然最好既有文化,又有赚钱的本事。这样的人才可不多见。陆费逵既怀有读书人志在国家的抱负,又兼具生意人的精明能干,在关键时刻总能将文化元素与商机结合起来,堪称真正的出版家。
商务印书馆每推出一种杂志或者工具书,中华书局就立刻跟进,如商务印书馆有《教育杂志》、《小说月报》、《少年杂志》等,中华就创办《中华教育界》、《中华小说界》、《中华童子界》等,这让商务印书馆非常恼火,却也没办法。这种带着拷贝性质的“搭便车”,在质量上倒是有保证,抓质量是陆费逵一贯坚持的。
商务印书馆在推出《新字典》后,中华书局作出回应,力推《中华大字典》。《中华大字典》是辛亥革命后最早的一部重要辞书,是民国时期规模最大、收字最多的字典。自1915年出版至今,多次重印。《中华大字典》总结吸收了《康熙字典》以来200年文字学研究成果,增收了近代方言和翻译中的新字,共收字46 867个,也是20世纪80年代以前中国字典中收字最多的一种。
在陆费逵的出版人生中,最值得书写的恐怕是《辞海》的编纂。编《辞海》的想法在“民六危机”之前就有了,当时商务印书馆的《辞源》问世,陆费逵便希望做一部集单字、词汇、百科知识于一体的工具书,并取“海纳百川”之意叫做《辞海》。这部书的工作量太大,加上原来计划好的几个主编因为各种原因离任,导致工作断断续续。直到1928年,陆费逵把知名学者舒新城请来主持编纂工作,才算是大功告成。
陆费逵和舒新城的结交,可谓高山流水觅知音。刘备寻访诸葛亮是三顾茅庐,而陆费逵为了把舒新城招致麾下,那可远不止三次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