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几个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梁三立说：“如果手术能去根儿，就手术。爸的身体应该禁得住。”

王大珍狠狠扒拉了梁三立一下，“你就是东岳庙里拉二胡——鬼扯。你懂医吗，你，刚刚医生不还说呢吗，不能保证去根儿。这事儿还得听四喜的。”

“别这么说，我就是一搞医疗器械的，不是大夫。再说，这么大的事儿也轮不到我拍板儿啊。”

“四喜，你嫂子说的也没错，医院这块儿你熟，多打听打听，得抓点紧。”

“姐，我知道了，今天先这样吧，我找人问问。我单位还有事儿，我先去看看爸，一会儿得先走。”

王大珍一看梁明走了，对三立说：“咱们也抓紧时间看看爸，我也是找人顶了班才来的。”

楼道里，只剩下二梅孤零零的一个人。

302病房内，梁德全打开棋盘盒，又在小心地擦拭着棋盘和棋子。

付国祥一边看书一边瞅着说：“又擦！一个破棋盘，天天在那儿擦。我瞅着都累。”

“怎么就是破棋盘？这是我得的奖。”老梁给老付指棋盘上的字样，上面写着“市劳动模范梁德全”。

“你对什么都有感情，比你这大的奖我都不知道拿了多少了。”

“那是自然，您是领导，得东西自然比这贵重。”

“啥意思，说我腐败是吧？”

“看您说的，您要真腐败了，您不就住‘笼子’里去了？”

“哼，这还差不多。我就看不得别人搞什么特权，搞什么特殊化。”

梁德全摆开棋盘棋子，一听，“哟，是吗？那您还一天到晚吵吵要住特护病房？这不还是给人家医院找麻烦吗？”

梁德全的话把付国祥给噎着了。“你抬杠是吧？那是我搞特权吗？我级别到了，组织上就那么规定的，到我这儿就没有了？这就不公平！”

“是，特护是您应该待的，我就那么一说，不过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就放宽点儿心吧，这么大岁数了争那些干吗？”

付国祥显得满脸委屈，“我这哪是争！这是上面的政策！你就会给我乱扣帽子，我不退休，你就说我官迷。其实，我就是想退休之前能再提半格！我副局这么多年了，给我个正局待遇不行吗？我就想不通，我哪点儿不够格！兢兢业业几十年，成绩也不少，为什么还不认可我？”

梁德全有些理解付国祥的心态了，点头道：“嗯。倒是这么个理儿。行啦，想开点儿，组织上认可不认可，那是上头的事儿，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付国祥还是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气氛有些尴尬，老梁想缓和气氛，梁德全看着棋谱下棋，“哎，我这炮一沉底儿……再用你这边儿的象搭个炮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