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固执。
刚刚种下去的萝卜子从土壤小洞里发出青青的芽,无数的排列整齐的菜埂上,伸出无数的嫩芽。在刺眼的清晨阳光底下,菜埂是黄油油的,嫩芽是清亮亮的。菜地的尽头,水珠一滴接着一滴掉落下来,闪烁着绚烂色彩,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这声音渐渐加紧,突然,“哗——”地流泻下来。
阿库拉麻清晨的梦就这样被倒进了水桶。
姐姐刚从河边回来,放下手中的背水桶,“外面真冷。”她边说着边往炉边靠近。阿妈蹲坐在炉边正做着面疙瘩,揉捏的一个个面疙瘩掉落在铜盆里,当当作响。
我暖暖地蜷缩在氆氇被里,等待着这天的第一道阳光把灰尘一片的天窗照得金黄。天窗和窗户不同,天窗是在房顶上开的脸盆大的洞,既通风又采光,还是屋子里的除烟通道。
我看到一只金色的“多吉缀巴”(多吉缀巴,指麻雀。)飞过我家的天窗,就在刹那间,头上的天窗闪过金黄,庭院里瞬间洒下一道道折皱了的阳光。大公鸡高亢地叫了一声,那是哥哥和我起床的信号。我起得比哥哥快,哥哥总是让着我似的。清晨的高原没有暖意,但那股凉气让人精神一振。洗完脸把盆中的水大力地泼洒在庭院里,让一群受惊的鸡咯咯地叫个不停。洗净的手从酥油罐里取出小块酥油放入掌心,用嘴哈一下热气,快速地揉搓之后抹在脸上。看看双手洗得白净,好像手的骨骼框架也好看了,我满意地吹个口哨,准备吃阿妈做的疙瘩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