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晏弋变魔术般,又将另一张纸巾盖在画上,两张纸巾重叠,我们头顶上便多了一道雨过天晴的彩虹,能想象到那上面的斑斓颜色。
“哇——”
我见的世面少,不带这么感动人的,抓起两张纸巾,就号啕大哭起来。巴巴望着晏弋,这边眼泪抹完,又抹那边,哭得热情奔放,全然不顾周围人的侧目。
他吓坏了,也直勾勾盯着我,伸来的大手停在我的脸正前方,欲前又止,要放不放,不知道是该捂我的嘴,还是直接摁下我的头。
“夏凉,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我泪眼婆娑一抬头,顾迅和裴薇人都到跟前了,瞧我这隆重阵势,两人也不敢坐下。从裴薇亲热挽着顾迅的手,看到她关切的眼神,嘴角滑进的眼泪泛出苦涩,我努力把自己当作傻瓜,自欺欺人地说:“你们冒雨过来,我太感动了,喜极而泣。”
“你怎么不说实话?”
晏弋立刻接过话,我怕他揭短,脖子一梗惊恐地瞪大了眼。他朝顾迅和裴薇抱歉一笑,无奈且充满包容地说:“这丫头在跟我发脾气。看你对你女朋友照顾有加,嫌我不体贴,笨手笨脚,害她淋雨。”
厉害厉害,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我高!
他的瞎话也明显比我的有说服力,顾迅和裴薇同时一笑,都表露出理解万岁的神情。
顾迅开玩笑,说全因裴薇教育得好。裴薇笑嗔他一眼,面授机宜般小声告诉我,慢慢来,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顾迅歪着耳朵偷听,深表认同地点点头,对晏弋说,便携式水龙头,随身携带,即开即用。
他们小两口一唱一和,默契十足,不知道晏弋有什么感觉,我只觉得自己很多余,尤其是满脸的眼泪更多余,忙不迭埋下头一阵猛擦。
晏弋招呼他们坐下,彼此做完介绍,和顾迅闲聊起来。我偷听到顾迅说要带裴薇在周边玩玩,请晏弋做推荐。裴薇倒对他们的聊天内容兴致不大,撇撇嘴,热络地对我说:“咱们聊咱们的,呀,夏凉,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怎么了?茫茫然摇头,我摸了摸。裴薇说别乱动,从包里掏出面小镜子举到我眼前。我凑近一照,满脸油墨,像副以人脸为背景的抽象画。
讪讪笑着,我解释道:“妆哭花了。”
身旁正聊天的晏弋听见,没礼貌地笑了。我忍住用又是眼泪又是油墨的纸巾堵他嘴的冲动,看裴薇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听她熟稔地说:“过来点,我帮你擦。”
我都忘记拒绝,受宠若惊地把脸凑过去,享受她细心温柔的服务。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纤细手腕上带的银质手镯,吊坠别致,是一颗镂空立体的爱心,很漂亮也很衬更漂亮的裴薇。
裴薇很快发现我的举动,转了转腕子,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也算我们的定情信物吧。”
语气随意,她微弯嘴角勾勒出的笑弧,又显得那么耀眼夺目,整个人都越发明媚起来。
“很漂亮。”我收回视线,忙从她手中接过纸巾胡擦乱抹,掩饰自己脸上的羡慕,慌乱地不停重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