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云南来的学生把他的作业夹在别人的作业下面,我找出来他那张纸,字迹太难辨认了,每个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刻上去的。几乎没有墨水的刻痕,想看清了挺不容易。
我有意选了他作业中比较生动的一段读给同学们,读得一点不流利,总停下来,辨认字迹。我说,有点可惜,这篇作业写得太不清楚了。我给他递过去一支笔。下课铃一响,他来还笔。我说,是送你的。他说谢谢。
其他同学说,开学以来,他用的都是几乎写不出字来的廉价圆珠笔。
课上,我讲到一个老农民独自离开老家进城打工,从没带他的老太婆进城看看,他说老太婆要留在四川老家给他种烟叶,每年春节后他都要扛着二十斤自家产的烟叶从农村回到城里。听我说到老汉卷烟叶的满意自得,从云南来的男生在下面笑得前仰后合,笑到最后,用额头去捣课桌。是什么这么可笑?我一直忘了抽空去问他。
我有点高兴,因为这个云南来的学生是个开朗愉快的人。后来,他和几个男生在学校附近找到一份给宾馆做夜间保安的工作,晚间没有课的学生轮流去值班。宾馆方面提出一个要求:值班人员不能带书本到场。按双方签订的合同,每个学生每月能分到15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