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怀孕,这的确很符合张忻芷的特征,而她自杀的地点又恰好是在长江大桥,两者看起来关联密切。但有一点他不懂:“分别六年的妹妹不去认尸我还能理解,可张忻芷既然都为连航怀了孩子,为什么也对他不闻不问?”
连航能为了医药费抛下面子去求妹妹,可想而知他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如果他们真是一对,哪怕张忻芷不知道他是被谋杀的,也该去太平间看一看。
白实回想那天校车堵塞在大桥当中的情景,虽然桥上有人闹自杀,但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盗窃案上,连航还主动出面调停争端,看不出他对张忻芷有什么关注和忧心——难道是他想错了?因为对微笑女尸太过好奇,所以先入为主迷失了理性?
行动派的辛通已经穿上皮鞋:“光在这里讨论也没用,去问问本人就知道了。”他夹着白实的肩膀快步往外走,语气充满了兴味。
自从关掉事务所后辛通就再也没有接触过有趣的案件,当讲师的新鲜劲也很快被令人头疼的女学生给磨光了,现在正闲得神经发霉。眼下这桩校车爆炸案背后疑点重重,他很乐于参合进去,在追查真相的过程里发掘在法庭上的那些惊心动魄。
病房里,几个医生正在为张忻芷做检查,起初她的态度非常抵抗,直到姜晚来了,安抚性地握住她的手,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白实到的时候,张忻芷正打了镇定剂在睡觉,辛通还记得她上次住的是大病房,现在却搬到了单间里,对她突然提升的待遇感到奇怪。姜晚说前两天有个匿名人士通过报社捐了一大笔钱过来,预付了她的手术费,只要配对成功就能进行肾脏移植。
辛通见她一脸波澜不惊,便问:“你好像早就预料到张忻芷会遇到贵人,这捐款该不会是你们道观的香油钱?”
姜晚说:“我们道观的确常有沽名钓誉的人找上门,想为子女积点功德,通常我会建议他们广结善缘,帮助那些因为走投无路才到观里的可怜人。不过最近冤大头少,张忻芷的贵人我还没找到,所以捐款跟我没有关系,纯粹是冲着她来的。”
辛通问她那人捐了多少,她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别说治病,病好了就是环球旅行也足够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多默默无闻的慈善家,白实的医药费是这样,张忻芷也是这样,简直像是侠盗义贼批发上市,施恩也不留名。
“对了,校车上的小偷找到了吗?”
她说:“李队已经把小偷签名的册子和钢笔送到鉴证室,我们排除了已经采集到的乘客指纹,剩下的几个都没有前科,没办法判定身份。”
“他签的什么名字?”
“不是名字,他在纸上画了个苹果。”
辛通看向白实:“你在他之后签的名,应该见过吧?”
他点点头,在便签本上画了一个涂黑的苹果,下面还有两根交错的骨头,看起来就像是海盗船旗帜上的图腾,只不过是用苹果取代了骷髅头。
这个涂鸦非常稚嫩,却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就好比登上一座电塔,半途突然看到高压危险的标牌,前进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悬吊在半中央。
姜晚说:“你们今天应该不只是来探病的吧?”
他们已经从她这里得到过不少情报,有了新线索自然要懂得有来有往,辛通避开连思绿的名字,把张忻芷与连航之间有可能的关联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镇定剂还有一个小时效用,我得回趟学校交小组作业,先走了,如果有新进展麻烦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