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休息了片刻,往鞋底抹了点碳渣增加摩擦力,然后深吸口气,一鼓作气抓着绳子攀了上去。他没想过自己会爬得那么顺,跟无不可能任务里的汤姆克鲁斯一样,飞檐走壁,蹬蹬几下就溜上了窗沿,自由的气息迎来扑来,他瞬间就热泪盈眶。
林徒不敢热泪太久,把刻刀重新固定,扯出绳子,滑了下去。月光投过树枝照了过来,他鬼使神差往脚下一看,坏了!这下面竟然是悬崖斜坡。
这时候他半边屁股已经晾在绳子外边了,但如果反应快,还能抓着绳子尾巴撑一会儿,可偏偏那一眼把他吓出一身冷汗,手心一逛就抓脱了。
深山密林里,他像个保龄球似地撞着荆棘树丛一路往下滚,以前看成龙的动作片总好奇他身手那么厉害,滚的时候不怎么不抓抓树干,非要拉个长镜头落到底制造惊险。现在亲身经历他才知道,人在这时候就跟滚筒机里干洗的被套一样,四肢只顾着疼了,根本无能为力。
辛通总结道:“所以你险象环生,落了这么一身伤?”他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连思绿:“你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连思绿说:“每年校刊都要做新生军训的专题报道,我是宣传部的,要负责在军训收尾几天过去拍照。今早我拍完了要用的照片,回程途中看到路边躺着个人,司机停车下去把他翻了个身,我认出他的脸,发现是自己学校的师弟,就赶紧把他送过来了。”
林徒望了连思绿一眼,欲语还休。辛通看出奸情,默不作声地偷笑。
白实问:[那间小黑屋离军训的地方很近?]
连思绿说:“三站路,行车大概二十分钟。”
他想起一件事,思索了片刻问:[有没有一个姓项的教授参加了军训?]
“项教授……”她想了想:“你说的是个高高瘦瘦,大约三十多岁,有点阴沉的中年男人?”
林徒听着,脑子里闪过点印象,再一想才发觉,他们说的不就是在校车上丢钱的那个疯子吗。
白实点头,连思绿道:“他叫项玉桁,不是老师,是保健室的校医,听说学历很高,性格又很严厉,所以被大家称作教授。往年军训总有些新生撑不住中暑,过劳,肌肉拉伤什么的,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军训校医随队诊疗。”
辛通若有所思,以他对白实的了解,他提起这个人肯定是有含义的。他问林徒:“你这一身也是校医的杰作?”
“这是我弄的。”连思绿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他的伤能不能耽误,是不是该去大医院治疗,就没敢掉头回军训基地。当时他身上七零八落的,司机说现在校车里都配置了医药包,让我帮他消毒包伤口,我笨手笨脚,把一瓶酒精泼到他身上了。”
白实像是想象到那股畅快淋漓的痛感,轻轻压了下眉毛,姜晚忍笑,辛通则干脆大笑出来。
林徒狼狈地翻翻白眼:“笑够了啊,有完没完!”
房内的气氛因为刚才的调笑轻松起来,连思绿将视线转向姜晚,看到她手里抱着个瓷坛子,心里一颤,紧张地问:“这……是我哥?”
林徒诧异地看过来,怎么回事,她哥的骨灰盒怎么在这里?
辛通说:“墓园需要一天时间在碑上刻字,然后才能下葬,她家是开道观的,适合寄放骨灰。”
姜晚莞尔笑道:“我会请个法师帮他超度的。”
“谢谢。”连思绿的眼睛黏在瓷坛上面,好像想上去摸摸,却又趑趄不前。
“你嫂子也在这家医院,要不要去见见她?”辛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