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个人的狂欢
蔡宝瑶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长梦。梦里是她22岁大学毕业后在北京的那一年。那时,她很瘦,留着一头活跃的小卷毛,涂黑色的指甲油,抽烟。那一年,彩铃刚刚兴起,她为一家彩铃公司写脚本。每周一去公司开会交作业,其余的时间她都待在租来的四合院里。
东水井胡同里有几棵很老很茂盛的刺槐。春天,刺槐开了花,一串串洁白在风中摇曳。老人们会用特制的长剪刀把白嫩清香的槐花剪下来,拾进篮子里装回家,和上面粉和鸡蛋,煎成槐花饼子。
蔡宝瑶吃过一次,是房东奶奶送来的。她一直记得那味道,美好非常,满口溢香。
那一年,她的全部收入都来自于那家名叫“良辰”的彩铃公司。她也曾在大型招聘会的现场晃悠过很多次,也许是因为年轻的幼稚和偏执,她一直不肯妥协自己对第一份工作的高要求。
她很拼命地写彩铃赚钱,也因为彩铃结交了一些朋友。
她还因为彩铃爱过一个人,良辰的音乐总监苏抗。
苏抗已经30岁,但眼睛又年轻又清澈还满是梦想。他喊蔡宝瑶小丫头,他说她太瘦了,她写得东西很棒,她抽烟的样子有些恶狠狠。
他会在看脚本看到开心时拍她的肩膀,之后请她大吃大喝搞腐败。
他们还有过一夜之欢。
有一期蔡宝瑶的彩铃作品被下载超过1万,苏抗请她喝酒。初夏的夜有着淡淡的咸味,喝醉了的苏抗走在马路上摇摇晃晃。蔡宝瑶拉他躲车的时候,他们抱在了一起,然后接了吻,一前一后地去了Motel。
那一夜之后,蔡宝瑶没有再见过苏抗。她决定用戛然而止来捍卫那一次的完美。她逃离了北京,在去长沙的火车上,流了一路的眼泪。
暗恋,是一个人的狂欢。她在自己的暗恋王国里,变成至高无上的王者,操纵者一切,开始就开始,结束就结束。她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爱过他,她看着他说话时湿润的嘴唇多么想吻他。
他一直没有换号码
蔡宝瑶醒来的时候,胖子已经走了。他走之前填满了她的冰箱。因为那整整一冰箱的新鲜水果和青菜,蔡宝瑶忽然觉得生命挺好。
她榨了一杯香蕉奶昔,一口气喝完,决定去找一份工作,赚一点钱,离开南京。
第二天蔡宝瑶便去了一家外贸公司做英文客服,薪水很低,但可以立刻上班。那一个月,她每天工作12个小时,用Skype给许多老外打电话,也接他们的电话。她操着并不流利的英语向他们问好,要产品反馈,解释他们的困惑,承受他们的投诉。
一个月后,她赚到了3000块。那些粉色的人民币让她感觉到久违的快乐。她一直记得年轻的梦想,那时和小超人在一起,她指着鲁豫说我也要坐凤凰早班车。后来她站在苏抗的一侧,假装很大条地说,我只是想做个不平凡的人。
苏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这个世界的梦想,没有什么比希望不平凡更平凡了。”
到底,她还是平凡了。那工作的一个月间,蔡宝瑶都在想念苏抗,他现在在哪里呢?
9月,蔡宝瑶搬家,收拾衣柜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旧的电话本,在那个电话本上,记录着5年前苏抗的电话号码。
手指颤抖着,她按着那个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苏抗?”
他很快回来:“你是?”
“蔡宝瑶。”
他的电话立刻打来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