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言方罢,武滔恍然大悟,异常热情地拿起了脚边的半坛酒,送至杨修齐面前,“表姐夫,莫介意,表姐从小就别扭。来,我请你喝酒!”
杨修齐微笑点头,接过酒坛高高举起,不慌不忙地道:“恭敬不如从命!”一口下去,眉头深深蹙起,但放下坛子后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他是个很挑剔的人,平日里喝酒都有一套酒器,喝葡萄酒定然要用夜光杯来盛,喝杜康是用铜爵,这般豪饮着实叫我吃了一惊。
山中的酒水浓烈,远不如节度使府中的琼浆甘甜,闻味道便已能感觉到。他饮罢,却依然笑得温和,“好酒,醇而烈,入口辛辣,回味甘甜,难得的好酒!”
一来二去,他很快便和众人混熟了,好似早就相识。
默默观望的我,深感揪心。原指望抓个人来替山寨解围,不承想却又招惹了一个祸害。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意,各自回屋,杨修齐也被人领至客房。
我睡不着觉,独自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对着雪景发呆。山下那位难对付,山上这位难伺候,哪儿的日子都不好过,我是该杀身成仁,还是要委曲求全呢?
思忖间,一个黑影笼罩下来,我惊得转头。
来人是杨修齐,脸上泛着潮红,也不知喝了多少酒,神情看起来倒还自然,只是眼神却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张牙舞爪,温柔得多。
“怎么,还在担心小王爷?”他问我。
这样的他让我少了几分惧意,我颇为感叹地回道:“唉,要是他还是以前的阿呆该多好啊!”
小王爷失忆那会儿痴痴傻傻,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我让他往东他不往西,要多听话有多听话。没想到这敲了一榔头他什么都记得了,我却倒了大霉。
杨修齐眸光动了动,随后将我抱住,轻轻地在我耳边吐着气道:“跟我回去,我帮你摆平他。”在他怀中很是温暖,我往里缩了缩,后背紧贴着他。
跟他回去固然是好,好吃好喝,可那大麻烦怎么办?我眨着眼想了想,转头看他,“那你得跟韩小姐说清楚我们之前没关系,免得她误会。”
他环着我的手臂僵了僵,而后我被勒得生疼。
“你就那么希望把我推给别人?”杨修齐将额头抵在我的脑门上,带着一丝恼怒问我。
一时间我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赶忙解释道:“韩小姐可是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怎能说是别人?”
说话间我偷偷瞟了他一眼,那玉色容颜已布满阴霾,眼底似有火苗跃动。我心知不妙,这是他发火的前兆,赶紧摆手改口道:“不对不对,表小姐才是自己人。”
“为什么跟你说话总这么累?”只一声怒喝,已震得我头昏脑涨。杨修齐猛地一下子将我推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拂袖而去,将我抛在身后。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很是纠结。我到底哪句话不对又惹毛了他?一时悲从中来,我仰头望天,果真杨修齐也指望不上了。
大表姐常说,男人心海底针,我今日方才体会到此话有理。一个赵玄息莫名其妙誓要将我生吞活剥;一个杨修齐喜怒无常,无时无刻不拿我开涮。两个男人一台戏,生旦净末丑皆是欢畅,可谁见我这个佳人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