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桌旁的玻璃杯跟着这句话一起砸了过来,我知道六年多的情感瓦解不是任何人的理性可以阻止,所以我留在现场也无济于事,于是我离开了,留下一地破碎的玻璃与破碎的她。
巨大冲击的夜晚,其实我非常难过,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我甚至打从心底认真考虑过,再过个几年,我应该会娶她,然后永远只让她一个人陪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可惜再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长叹了口气,按下小蕾公寓的门铃。
小蕾毕竟是懂我的,当她了解我回家和依婷发生的事之后,她没有太多的介入与安慰,而我也完全不需要那种东西,现在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栖身之所,一个能让我安静沉淀的空间。
我们没多久就睡了,小蕾倚着我的手臂睡去,我则是独自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与依婷交往时的情景一幕幕不断涌现脑海,像是在做最后的巡礼。
然后我收到依婷传来的短信。
我下床,拿着手机坐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才点开来看,因为我知道这将是她对我们感情最沉痛的告别。
“你能劈腿,我就不能劈吗?”
“﹖”
我傻眼,检查了手机画面,确定这则短信是来自依婷的手机。
然后我苦笑,苦涩异常的苦笑。
依婷,你真不愧是跟我生活六年多的女孩,完全清楚如何让我束手无策。
是啊,如果你也去找个男床伴,遵守和我一样的游戏规则,那我们还能够继续交往下去吗?
我边想边觉得脸庞火辣辣的,因为心里的羞耻感告诉我,我可能无法接受拥有男床伴的你。而我也知道,你其实只是想让我反省自己是多么地恶心与虚伪。
对不起……我在想要回复的短信中打了这三个字就止住,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亏欠,我可能还在想措词,但也有可能是在想是不是该由我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希望由我来提分手吗?
正犹豫着,依婷又传了封短信过来。
“看窗外,我劈腿劈得漂亮吗?:) ”
我下意识地拉开窗帘往外看。
这里是十二楼。
依婷从空中坠了下去。
我和急速下坠的她,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是微笑,濒临崩溃边界,不带丝毫温度的微笑。
然后。
沉闷的一声重响。
像痛击我胸口的重拳,我登时腿软跪倒在地,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十二楼的底下,她的手机碎裂在地,而她头上脚下的跳楼方式,落地前,她硬是张开了双腿,重击破碎之后,她有那么一瞬,宛如在血泊中劈腿的芭蕾舞者。
我想哀嚎,却喊不出声音,恐惧紧紧地掐住我的喉咙。
无法思考的我只能缩在窗边墙角,彻底地哭,彻底地崩溃。
不平静的深夜,没多久就加进了小蕾的惨叫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围观民众议论纷纷的碎语声,尖锐嘈杂,瘫痪了我的感官。
我的手机摔落在一旁,那句“对不起”的短信永远都发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