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工夫,严绣回了公司,和头儿一提请假,头儿的脸色立马冷若冰霜,说:“三五天的还好说,请一个月假,不如卷铺盖卷儿,拜拜吧您了。”
头儿用的这是激将法。严绣是她的爱将,月月业绩没掉出过三甲,给她千金都不换严绣这爱将。至于严绣,倒不是说识破了她的激将法,而是抱着非得请假、非得抱孙子的信念去办的工作交接,就这么着,严绣没中计。
头儿败了北,准了严绣的假,但不入耳的话是说了一箩筐,诸如让严绣别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严绣无所谓,比起“上帝们”对她的漠然、傲慢、鄙夷,头儿的这三言两语,那是小儿科。
接着,严绣买了两条活鲫鱼,熬了一锅鲫鱼汤。
又接着,严绣和唐千贝发生了第一次婆媳不和。
唐千贝胸围傲人,但那是给佟铮看的,不是给佟铮他妈看的,所以哺乳的时候,唐千贝回避了严绣。严绣不拘小节,探头探脑:“千贝,奶水足不足啊?”
唐千贝挑食,严绣口口声声自夸做的“鲜美”的鲫鱼汤,到了唐千贝嘴里,腥得她噗的一口,就喷了。严绣苦口婆心:“千贝,你奶水不足,这鱼汤可最下奶了。”
“谁说我奶水不足了?”
“足吗?足你怎么还不让人看看。”
“我……行行行,那就算我不足好了。”
“不足就得大口灌鱼汤。要是奶水下不来,孩子的奶粉钱可不是个小数目,那么一小桶,四百多块呢。”
“我还当多少呢。”
“那咱不能自带的奶不喝,非喝那牛羊的奶吧?贵不说,营养比不上人奶。”
唐千贝闭了嘴。这是她和严绣摸索出来的相处模式,小的对老的恭恭敬敬,老的对小的唯唯诺诺,方可相安无事,若不点到为止,便会出事。
唐千贝和严绣一安生,孩子倒哭了。严绣一把抱起孩子,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
“拍拍就行了,不用抱。”唐千贝抗议。
“那怎么行?我可是她亲奶奶。”
唐千贝哭笑不得:“那我也不是后妈啊。妈,孩子不能总抱着,总抱着就放不下了,时时刻刻找人抱,到时候她身边没人了,是不是还得割二斤猪肉挂床头啊?”
严绣充耳不闻:“我给孩子冲点儿奶粉,她准是饿了。”
“饿了?饿了?我刚喂过。”
“喂了可没喂饱啊。千贝,你不好好喝鱼汤,奶下不来,那几滴答奶哪喂得饱她啊?”
“我这儿大汗淋漓地喂了二十分钟,什么叫‘那几滴答’啊?”唐千贝受伤了。
“那这么小的奶娃娃,哭还不就是因为饿了?总不能是有心事儿吧。”
唐千贝倔上了:“不准冲奶粉……不准喂!人大夫说了,给孩子喂奶要定时定量。”
严绣不回嘴了,但奶粉都喂上了:“乖,吃吧吃吧,你妈奶少,你先拿这对付对付。”
“谁奶少!”唐千贝气炸了,“你说谁奶少呢?喂个孩子我还喂不饱了?”
严绣低声下气:“哟,千贝,妈嘴笨,说得你不爱听了。你不爱听的,你就只当妈是在……是在放屁好了。别气别气,不然连那几滴答也憋回去了啊。”
“别再说‘那几滴答’了!”唐千贝投降了,咕咚咕咚解决了鱼汤,“等着吧,大瀑布就要来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来的不是大瀑布,是乳腺炎。
唐千贝胸口硬得能碎大石了,而罪魁祸首,自然是那鲫鱼汤。唐千贝产后三天,乳腺不通,不宜下奶。严绣乱了手脚,直问大夫:乳腺……这乳腺是哪儿啊?唐千贝痛得哇哇直叫,岑方方则气到手抖,当天一个重要的会议她也缺了席。后来,岑方方被领导叫去谈话,说:“这回升副局的名额只有一个,这个时候,你怎么能不以工作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