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苑琴下笔渐快,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士子中传开来。
画卷之上,涪陵山脚千里之景在苑琴笔下灵气逼人,浑然一体,确有大家之象。
随着叮一声细响,苑琴收笔,将长毫置于墨砚上,又朝赵铭行了一礼,“幼时有幸拜读鲁大师画帖,甚为叹服。今日得世子谬赞,苑琴愧不敢当。”
“哪里,苑琴姑娘天资聪颖,若勤加练习,日后画技必不在我之下。”赵铭连忙还礼,真心称赞。
苑琴含笑颔首,拾好画卷走回大帐,无视碧灵伸过来接画的手,径直将画放在了任安乐桌前。
锦帐中端坐的韶华公主面色微沉,她捧起手边的瓷杯,眼微微眯起。
众人都等着任安乐将画呈给韶华公主,好尽快将今日的闹剧结束。哪知她却将画卷好,陡然起身,龙行阔步,气势慑人。
“公主殿下,刚才任某的话还未说完,虽是公主召见,任安乐却难遵公主之令。”
她行至大帐外,话是对着韶华所言,视线却落在了高台上的韩烨身上。
“放肆,公主殿下召见,你竟敢……”碧灵尖声呵斥。
“有何不敢?”任安乐垂眼,一派坦荡,凛声而论,“大靖朝官上忠天子,下卫储君。任安乐倒是不知,大靖自何时起,竟连公主也有了钳制朝廷命官的权力,也不知公主身边区区一名侍女,便能将三品大员视若掌中之物,任意玩弄!”
“你、你居然妄言公主!”在任安乐滔天的气势下,碧灵哆哆嗦嗦才把一句话说完。
“公主又如何?后宫不得干政,乃大靖铁律。太子殿下,安乐所言可对?”任安乐陡然抬首,对着高台之上的韩烨,目光灼灼。
四下一片死寂,众人望向围场中间昂首而立朗声质问太子的女子,除了叹然,还是叹然。皇室尊贵如天,韶华公主跋扈倨傲乃众所周知,可整个京城至今都无一人敢如任安乐一般叩问皇家。
万众瞩目之下,韩烨缓缓起身,眼底似有流光浮现。
老师之言果然不虚,任安乐此人,若非狂妄至极,便是聪明绝顶。
韶华若真担了她这一席话,即便有父皇庇佑,也失了大靖上下朝臣的心。
“任将军所言未错,将军乃朝廷命官,忠天子之事,尽人臣本分足矣。韶华,向任将军道歉。”
“皇兄!”韶华神色羞愤,对上韩烨沉下的眼,终是不情不愿地朝任安乐的方向微一抬手,道:“任将军,适才乃韶华玩笑之话,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仁德,安乐自会给殿下面子。”任安乐朝锦帐的方向满不在乎地一摆手,仍直直盯着韩烨。
韶华脸色一变,望向任安乐的目光羞愤难平。
众人观着任安乐瞧向太子殿下的兴味盎然的眼神,纷纷在心中哀叹:这个女土匪万里远赴,看来还真是只奔着太子殿下而来啊。
“太子殿下大公无私,愿听微臣之言,任安乐铭感五内,有一谢礼,还望殿下笑纳。”
“哦?可是任将军手中之画?”韩烨挑眉。
“此算其一。”任安乐将画卷插入腰间,合手长鸣,一匹骏马自围场外奔来。任安乐一拂挽袖,飞身跃到骏马之上。
其身手之利落,身姿之飒爽,让一众士子纷纷叫好。这时,就连温朔也不禁抬眼,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如有所思。
“借弓箭一用。”跃过士子之地,任安乐随意卷起一副弓箭,朝围场内大雁飞来的方向奔去。
众人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时,任安乐已疾奔出百米,正挽弓成满月,一箭射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