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屋子冬天不通风,再一烧火炕,格外干燥,室内闷时间长了,一到户外,微潮的冷空气刺激鼻腔,格外舒坦。葛萱打了两个喷嚏,神清气爽,哼着歌,一路踩冰溜雪到了老师家胡同口。扭头对那个朦胧的狗窝摆摆手,“嗨,许欢!”她坏笑,“几点了还在窝里趴着!”
许欢牵着狗晨跑,刚到家门口,耳闻目睹这一幕,不动声色立在她背后。
葛萱正为自己的礼貌捂嘴猛乐,一转身撞进许欢怀里。她低着头,先看见了大黄。被狗追咬过的人,再看狗永远是一副凶相。离得这么近,又是正对面,葛萱一时吓呆了,等反应过来想逃时,被许欢一把抓住。
葛萱惨叫,让狗掏了一样。
许欢松开狗链子,抬手捂住她的嘴。
葛萱憋气,看清是许欢,一身运动服,头上还勒条毛巾头带。她指指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局面,获得释放。用巴掌擦拭嘴巴和脸蛋,拧着眉指控他:“你抓完狗了抓我……”
许欢气得直想笑,“大清早来给我拜什么年?”
葛萱这才知道被逮了正着,心虚地笑笑,要溜。
许欢警告她:“你惊着狗了,别说它又撵你。”
葛萱看看已成自由状态的大黄,没敢跑,小步往后挪腾,“你快给它拽住了。”她很惧狗,但相信许欢的魅力,大黄不会弃他改追她的。“你们俩这么早溜达哪儿去啦?”
许欢笑一声,说:“带她去看大夫,感冒、发烧,还昏过去了。在窝里眯了一天,今儿早上才能出门。精神头儿看着还不错,噢?”
葛萱开始还有点同情,“那么严重啊……”再听最后这句话,一对比症状,眼眯了起来,“你闲的。”
许欢简直无话可说,“你不闲,你堵人家门口骂街。”
葛萱干笑,也没管人家知不知道她正常补课时间,多嘴说道:“我今天提前一小时上课,走了啊。”
许欢喊住她,问:“病好了吗?”
葛萱说:“看我速度。”向他挥手道别,“拜拜,大黄。”倏地消失在巷口。
大黄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去追。许欢扽扽链子,“走吧,看啥?这下你上户口本了。”
您添麻烦了。葛萱背课文一样给老师背了。老师很满意,又说:“昨儿下午遇着许欢,他还问你咋样呢。就那天骑摩托车送你去医院的,你醒来看着他人了吧?有印象没?”
葛萱点头,“印象很深!”对他家狗印象更深!
蔡老师被她严肃的神情逗笑,带她上二楼书房改成的补习课堂,楼梯上闲聊,“他家就道口那个大院儿。你是这城西毕业的吧?他爸以前是你们小学的校长,一脸大胡子。”
葛萱根本想不起来校长长什么样了,听这么一说,脑子里直接蹦出个一脸大胡子的许欢来。
葛萱问小棠:“你们校长姓啥?”
葛棠正在看姐姐历史书里的趣味小故事,随口答她:“蒋宋孔陈,姓啥的都有。”
葛萱很认真地问:“有姓许的吗?一脸大胡子。”
葛棠半抬头,眯眼想了想,一捶巴掌,“啊,许名富。不过他好像你毕业那年就调走了。”
葛萱嘟囔着:“那我应该见过啊。”
“你可不见过么?”葛棠对她姐那种无可救药的记忆也习以为常,从抽屉里翻出影集来,打开第一页。
葛萱接过照片看,左上方一排烫金小字:城西小学89级95届毕业生留影。绿树绿草背景下,穿着整齐绿校服的两百多号人挤在一起。她找了半天,愣没找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