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才抽了两口的烟摁灭,视线放平,看到她一条腿微弓,脚尖虚点地,好笑地说:“穿这么厚底子鞋还让人踩脚了?”话落朝她勾勾手。
葛萱直觉听令,跳过去,看他伸手替自己系鞋带,忙出声阻止,“别系,我故意解开的。脚脖子崴了,鞋带系上勒得疼。”
抽紧的鞋带又被松开,许欢挽起她裤脚,看见肿得发亮的皮肤,踝骨位置已摸不到明显的骨头轮廓,抬头问她:“刚才跳舞崴的?”
葛萱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旱冰场事故不假思索地交代了出来。
许欢当了那么多年运动员,伤筋动骨见得多了,葛萱这情况十有八九是骨折,不知轻重还来蹦迪。叹口气,“这不行,小葛,得去医院拍个片。”
站起来扶住她,伸手招辆车过来。
葛萱被塞进车里,犹抱一丝侥幸,“他们说骨折了站不起来。”
许欢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们是说疼得站不起来。”
葛萱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想,这么个小伤,换来许欢凝重担心的表情,简直是因祸得福。缺乏医学概念的她兀自喜悦,居然在这儿也能随随便便碰见许欢……脑中缓缓放着这一晚上的经历,猛地坐直了身子,“啊,江齐楚呢!”
到了医院,等大夫安排照X光的时间里,葛萱拿了许欢手机狂打电话。江齐楚传呼不回,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仍是没人接听。要不是这会儿腿脚不利索,她都想去他家看个究竟。许欢说看见他离开迪吧时很慌忙,现在又一直不接电话,葛萱的心悬起来,直觉是他家里有事。江齐楚人脉极简单,如果是同学朋友找,怎么也能知会她一声再走。
按捺下不安,给蒋璐打传呼,跟她说自己在医院了。蒋璐一看是许欢号码,立马打了回来,追问她拍完片去哪儿。葛萱说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儿啊,回家呗。蒋璐说:“欢哥送你回家,让二姨父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啊?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接你。”
许欢去补了个挂号,回来就听葛萱对着手机说在哪个诊室,以为是给家里人打电话,等她收线了才说:“我给你送回去不就得了,还折腾大人跑这117 一趟。”
大人?葛萱眨眨眼,“是蒋璐。”眉头攒起来,“你要送我回去,我爸就该知道我是在校外崴的了。”倒不怕她爸多想,主要是还有小棠那个精细鬼儿。
许欢问她:“蒋璐教你怎么撒谎了?”
葛萱乖乖答道:“就说在教学楼前那大理石台阶上滑倒了。”说完又觉得不妥,如果真是在学校伤到,也不可能是蒋璐送她回去,一般说来应该是江齐楚才对。仰头看许欢,期待他能给自己编个更合理的借口。他却只是扑哧一笑,扶她起来去放射科。
她不依赖他,自己跳啊跳的。许欢看她那高跟鞋,不放心,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拿了手机传蒋璐,告诉她不用来了。蒋璐当然是不愿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把刚才唬葛萱的那番话又搬了出来。但是许欢没那么多顾虑,神色自若道:“我就说是我骑摩托车把她撞的。”如此这般又交代了一通。蒋璐啰啰嗦嗦半天,终究不是许欢的对手,没争到自己要的结果,怏怏挂了电话。
葛萱佩服地望着撒谎不打草稿的许老师,“没影儿的事张嘴就来,讲得跟真的似的。”
许欢合起手机,用天线戳戳她额头,“我这是来时候在车里构思了半天的情节。”
葛萱偷笑,“你这句也是撒谎。”
许欢可服气了,“自己不行事儿,给人拆台倒是一个顶俩。”
值班大夫给葛萱照了X光,拿着造影片回到急诊室,说:“炸了个纹儿。”
葛萱正对着光上下左右翻看那张片子,一听这话,几乎当场昏过去。
许欢昂着下巴,眼仁向下斜睇着她,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怎样?”
夺过片子,看着踝骨上方清晰的裂纹,问大夫,“得打石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