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萱大大方方仰头警告:“别动手动脚的啊我跟你说。”
江齐楚客气地问:“那你想让我动嘴?”
葛萱踹他一脚,“一个年过得流氓起来了。”
江齐楚弯腰掸灰,“你倒过得脾气大了不少。”
葛萱说:“我本来脾气就不小。”
这话江齐楚不信,葛萱的同寝同学则切切领略到了。
天气渐暖的大一下半学期,原本性情温和的葛萱同学却变得冷淡起来。
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兴趣,待人待事不耐烦,动辄冷嘲热讽。大家对她的态度不明所以,可感受很明显,自动躲着她减少接触,没人愿意靠近一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葛萱倒落得清静,她也不愿意跟人打交道,有时间宁可抱着本子到宿舍后园写写画画。
江齐楚把这一转变看在眼里,又不能问,葛萱,你怎么了。因为他明知葛萱的症结为何,苦于无术医治。他不能阻止她喜欢许欢,更不能给她一个喜欢的许欢,他本来可以说些“许欢是一个你喜欢不到的人”,或者“你没必要非得喜欢他”,诸如此类安慰劝解的话。
可这些葛萱自己再清楚不过,别人实在没有必要再重复。
花园里雪化草生,风徐徐吹绿枝丫,这一年的春天短到让人来不及准备,已进入暖夏。葛藤疯长,叶片转眼就攀满了灯杆,江齐楚还找不到自己能为葛萱做的事。她郁郁寡欢,他整日整日到学校陪她,吃饭,发呆,画画,他都在她身边。她说不想上课,他就开着车载她去散心。
葛萱有一天终于好奇,“江齐楚你怎么天天都没有课啊?”
江齐楚说:“我不愿意上课。”他根本就没上过一节课,来哈尔滨也不是因为上学。
葛萱并没多问,只点点头说:“你够没理想的。”心安理得与他做伴。
暑假前期许欢到哈尔滨培训,顺便来看葛萱。葛萱感叹你们做老师真好啊,还能免费旅游,她笑眯眯地说:“我同学说咱县安置毕业大学生待遇都不错呢。”
许欢轻嗤,“你费心巴伙考出来了,就为回那破县城窝着?”许欢这么说着,看了她一眼。
葛萱正迎上他的视线,分明看得见那一眼里少少的痛,还有不舍。
可他仍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小葛,别回来了。就这样吧。”
葛萱没听明白,傻兮兮地笑着,“好吧。”仰头看着江边蔚蓝的晴空,泪在眼眶里蒸发。
因为分离而分离,这理由让人痛恨又无奈。
葛萱感到现实是这般讨厌,她开始活在一种假想中,如果没有考上大学,如果大学毕业分回县里,如果许欢被调到哈尔滨来上班……如果两人不需要分离,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
谈到将来以后云云,葛萱说要走得远远的,否则就辜负了期望。这些委屈和不甘化作喃喃酒话时,只得到江齐楚貌似不解地反问:“为什么一直为他找借口,就不能相信他是真的喜欢蒋璐吗?”
不为他找借口,就要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的开心,都是一个错。葛萱摇头,与其面对这样悲伤的真相,她宁愿怨恨不甘。她宁愿相信是江齐楚不明就里。
江齐楚却恼火自己明了太多,偏偏不能对她冷漠凶狠。
许欢的婚讯,江齐楚比葛萱更早知道。从接到小棠的电话这刻起,他就开始在告诉葛萱这一消息与忍住不说两种行为之间挣扎。小棠说:“她早晚也得知道的,回家一听我妈说蒋璐结婚了,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江齐楚急中生智,“那就先不让她回家。”
可是许欢和蒋璐的婚期在暑假里,小棠直叹气,“她放假怎么可能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