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参加一个节目的录制,于丹老师讲了一个鸡汤故事。她说,李白、陶渊明喝喝酒,研究下菊花,写写诗,就已经很幸福了,那种胸襟、心态值得我们学习。生活很艰难,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嘛。只要你觉得幸福了,那就幸福了——我差点吐出鲜血来。
李诗人、陶诗人在世不得意,喜欢装腔,又没碰上好时候,人生自然就悲剧了。那么悲惨的事情居然被于老师说得多令人羡慕一般。两位诗人的诗,千古之下照耀人心,逆天的存在不服不行,但这改变不了两人悲惨一生的结论。
看官问了,这两位算得上性情中人吧?
我觉得算不上。
这两位喜欢喊口号、秀恩爱、秀飘逸、秀不羁,依据我多年的阅历,我觉得凡是频繁发朋友圈的人,心里都有个寂寞的无底洞。寂寞这玩意儿不仅仅指没朋友,李白好基友至少有好几个,主要还是壮志难酬的无力感,没能在皇帝身边玩耍的悲哀。问题是,这两人还不肯痛痛快快地承认,“文人傲骨”说白了就是装腔。又想博女神一笑,又不想陪女神逛商场,只好狂歌一曲,找个网吧打游戏,头像出卖了一脸狷狂……
奇怪的是,李白的好朋友杜甫可以算是性情中人。
杜诗人的作品大家可以看看,男女、老妪、老汉、兵哥哥都能让他触景生情,吃着地沟油的命,操着全天下的心。国仇家恨,小孩饿死,屋上的茅草都被风吹飞了,还有熊孩子来抢;投靠牛人,牛人很怂;跋涉找皇帝,皇帝是二货……坦率、真诚、天真的杜诗人,在那个讲究文章的年代,职业能力已经爆表,能做的他都做了,只想找个好工作,买车买房偶尔泡泡吧,也遇到许多欣赏他的人,可最后的结局仍然是客死他乡。这是真的倒霉,命运的碾压,没办法。杜甫混成这样,就像北大的哥们儿在路边摆摊卖裤衩,哈佛的哥们儿在客户端当网络评论员。
性情中人悲催的可能性要远大于其他人。《冰与火之歌》里面那个魅力四射、销魂俊逸的“红毒蛇”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亲王是个多情种,会博妻子欢心,也博天下女子的喜爱,又爱国爱家,为了复仇可以隐忍多年。身手既有孙大圣的活泼敏捷,又有黄飞鸿的潇洒大气。如果他是个严谨、务实、效率至上的男子,可能魅力会小很多,但至少不用被爆头。可惜啊,这货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当中,有的受万人敬仰,有的身败名裂,有的是普通青年,有的no zuo no die,好像说明性情也不是个好词儿啊。我觉得是好词儿。只不过性情二字太过奢侈,就像自由两个字。你若根基不厚,福分不深,老板放你一生的假,你也只能在无所事事中慢慢饿死。《浮生六记》沈家两口子,至情至性,结果呢?
那些浪漫的偶像剧里,男女除了爱来爱去,其他的啥都不干。为啥不能干?一干就不性情了。去欧洲十国浪漫旅行,你还需要跟老板请假。楼上大爷找下来,说裤衩掉到你家阳台上。同样,我也很少看见偶像剧里冰清玉洁可爱迷人的主角曾经有哪怕一次得过痔疮。最浪漫的武侠剧中,除了杀来杀去,顺便爱来爱去以外,没见过小龙女换衣服。
在真实的世界里,被称为性情中人的人,别管其他的,已够人羡慕的了。俗语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多么赤裸裸的残酷!龅牙苏为啥爱咬人,据说他家境贫寒,支持他踢球的动力就是填饱肚子,他要拼命,他不能输,这种焦虑都进入潜意识了。如今他虽然住在豪华别墅里,但他有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轻松、优雅地踢球。
许多孩子,过早地失去了童真。老成的少年,无法享受童稚的趣味。一些家长剥夺了孩子童年的一切,但让人不忍苛责,因为这些家长也很早就没有了人生该有的从容。
幸福的人会感染别人。不幸的人,也许会失去幸福的能力。
嗯,等我发达了,我也性情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