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乡帮我找了份美股交易员的兼职。
我没学过金融,也不懂数学,但优势是任何金融分析师或数学博士都不具备的,无需睡眠,精神百倍,注意力高度集中。所谓美股超短线,最简单的原则便是高抛低吸,设置严格的止损止盈线,几乎为零的手续费,通过频繁交易的成功率赚取差额。他们不需要太有头脑和野心的操盘手,要的就是像我这样,上过大学,了解规则,按部就班不越雷池半步的人肉下单机器。
夜班收入远远超过了白班的工资奖金。一个月的时间,我赚了套小户型首付,我开始紧张,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我把头盔像宝贝一样藏着,甚至上班都随身带着,我神经衰弱,难以入睡,尽管只是短短的2小时。
我开始担心失去这一切,变得易怒、多疑,那个随和朴实的我不见了踪影。我频繁地得罪客户,跟同事吵架甚至顶撞店长。我疑心他们都知道了我的秘密,并暗中谋划干掉我,夺走头盔。
我已经无法在店里长干,于是把睡眠时间调配在白天,这样便可以在一天内操作美股和欧股。一次偶然机会,我开始做起期货。杠杆作用下,账户数字像火箭般疾速蹿升,我的肾上腺素也随之狂飙,这是超乎想象的金钱游戏。
我再也不是那个满足于每月几千块钱的中介小员工,似乎内心的某种东西在头盔的作用下疯狂膨胀,如开闸的洪水猛兽,吞噬掉我曾经的安分守己。股票交易的佣金已经无法刺激我的神经,比起做期货为老板赚到的钱,那些只能算是零头。
我做起了老鼠仓,把全部身家压上,跟着主账户同步操作。
数字不断上涨,与狂喜相伴而来的还有恐惧,每次我都告诉自己,做完这单就收手,但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操控着我押上更大的赌注。我无法自已。
收盘前几分钟,形势不太好,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我看了一眼,是王叫兽。我把手机翻转,它停了片刻,又不依不饶地嘶叫。我只好接听。
“小卢,你没事吧!”王叫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遥远。
“什么意思?”
“可乐小姐……他死了。”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似乎某种预感成真:“怎么死的?”
“不知道,现在信得过的只有你了。”
我对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表示困惑,但更困惑的是,屏幕上的红色数字显示,今天损失惨重。
“晚点联系。”我挂上电话。
出于之前的显赫战绩,我一直保持全仓水平操作,即使像这种下跌行情,也认为只是暂时回调整理而不会平仓,过度自信和贪婪蒙蔽了我的双眼,我将付出昂贵的代价。而金钱,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