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的衣挂上多了一件陌生的长外套,她瞧了一眼,不像是言士尹的,他向来不喜欢穿长外套。
正要出门,她忽然想起没带钥匙,转身经过书房,书房的门微掩着没关紧。
“实在太远了,她想单独在外面住,我和你嫂子都不放心,今天回来精神也很不好。”是言士尹的声音。
妈妈的声音也传出来:“这孩子性子倔,我们不敢开口,我们说了她定会拒绝,麻烦你了。”
笑柔驻步停下,虽然脑袋很疼,但还是敏感地觉察出他们在谈论自己,而他们的措辞又不像是两个人在对话。
“没关系。”那个醇厚清朗的嗓音,她听得出,是言方的。他仿佛轻轻在笑,“举手之劳。”
笑柔听得莫名其妙,忽然书房内响起推椅子的声音,以为他们要出来,她赶紧跑回卧室。刚才聚精会神的一站仿佛抽掉了她仅有的力气,双脚似踩在浮云上一样柔软,她刚无力地躺回被窝里,卧室门就被推开了。
妈妈轻唤了她两声,她想应却有气无力,声音爬到喉咙又吐不出来。忽然一个温暖的手心抚上她的额头,只一下便移开来,她不安地动了动,心里莫名地空得发慌。
她听见妈妈担心地说:“你看,真的是病了,发烧了。”
言士尹站在旁边催促道:“|赶紧拿温度计量一下体温,我去给陈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接下说了什么她已疲倦得听不清楚,迷迷糊糊的,最后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她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春季多潮,阳光委靡,大理石地面和贴砖的墙壁上挂着终日不干的水滴,温度忽上忽下,沉闷的空气像泼了胶,黏稠不已,化不开压下来让人透不过气,渐渐胸沉气闷。
早晨出门时笑柔便注意到天空灰沉沉的,因为要赶往B大厦的电子产品发布现场,她没来得及带雨具就匆匆跑了过去,怎知道报社的采访车还没有到。
发布会结束后笑柔跟着车子辗转了几个地方,半途就开始下起雨来,且是倾盆大雨,于是报社的记者老图放弃去现场改为返回报社写稿子。
下班时雨势稍稍小了些,笑柔赶紧收拾妥当迅速跑到公交车站,但今天似乎触了霉头,公交车在半路抛锚,笑柔在一个从未来过的站点看了半天的站牌,没有看见适合的线路。
雨忽然哗的一响再次倾盆而下,越来越多的人躲进站台下,笑柔被挤到一边,飞溅进来的雨水渐渐湿了她半边的衣裳,凉意渗进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全身瑟瑟发抖。
站台上只有那么一块儿遮挡牌,站在外面的人不断涌进来,层层挤压,站在笑柔前面的那个人猛地向后撞了她一下,正压着她的挎包。
笑柔艰难地挪了个位置躲开,逼仄的人群中散发出沉重难闻的气息,好像未晾干的衣服,散发出腐朽的酸味。
忽然隐隐约约似有沉闷的声音,她恍惚了一下才知道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连忙掏出来,看见是言方来电,不由得奇怪,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找我?”言方的声音很轻很温和。
笑柔愣住:“没有呀。”
言方说:“你响过我的电话。”
笑柔一下就蒙了,回想起可能是手机没锁键盘,刚才被那人压到包,触到拨号键,就拨了出去,没想到正好是言方的号码。
“对不起,我没锁键盘意外拨了出去。”
言方哦了一声,听见话筒那边嘈杂的声音,问她:“你在哪里?”
笑柔茫然地抬头看向四周,语气无措:“不知道。”她看着站牌,报了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