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父亲也是吓得满脸苍白,拿着三八步枪的双手颤抖不已。我更是感觉到一种无比的窒息,仿佛身上压着一块几千几万吨重的巨石,想拼命喊叫却无能为力,猩猩索性整个瘫倒在了地上。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真正强大的力量会让人无所适从,它会把所有的壮志都变得微不足道,让所有的豪气变得比臭屁还不如。
巨蛇粗壮有力的身体从天而降,血红的信子也伸到了离我脸部不足半米处,我能够完全看清它那巨大而丑陋的头颅。那是一块被白色鳞甲层层包裹着的三角形铁墩,嘴唇前翻,足有两尺。蛇嘴微微一开合,一股极其腥臭的气味便冲进了我的鼻孔。这种气味我记得在掏骷髅头的坟墓里闻到过,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么浓烈,不晓得这怪物已经吞掉了多少生灵。随着蛇信子离我越来越近,我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难道老子就这么完蛋了?没有死在光荣的战场上,却是死在这条千年巨蛇的肚子里。我梦想的橄榄绿军服,闪亮的军功章,还有邻村阿芳的两根粗麻花辫都在瞬间跌进了万丈深渊。
奇怪的是,巨蛇并没有把我像鸟蛋一样吞进肚中,而是好像触电似的突然缩回了蛇头,动作迅疾犹如闪电。它昂起头颅,向着父亲而来,半空中巨大无比的白色蛇体慢慢翻动,使得粗大的树干都被缠绕得咯咯作响。
出人意料的是,巨蛇也只是在我父亲面前闻了一下,又好像触电似的猛地缩回了头颅。接着蛇头又是一个转向,两只探照灯似的蛇眼对准了地上的猩猩,把他照得雪白一片,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家伙的一条长信在快速地吞吐。
我的脑袋从未像今天转得这么快过,他娘的,难道吃人还要精挑细选吗?不,这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事情已经明了,昨晚翻越黄花岭的时候,就是这条巨蛇的双眼照亮了山路。只是为什么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它都没有对我们进行攻击,却反而一口吞掉了郭老头呢?一定是我们跟郭老头有什么不同,那不同又是什么呢?
打死我也不相信,它不吃我们的理由是因为郭老汉是贫下中农,而我们几个身上散发着资产阶级和反革命的堕落气息。
巨蛇第三次放弃了猩猩,转而把身体放得更低了一些,几乎贴到了地面,一排排的灌木犹如稻子碰到了收割机一般成片折断、倒下。
它的目标是还在昏迷之中的王支书。
荷包,祖母亲手给我们别上的荷包!我突然灵光一现,荷包里包着雄黄!我大叫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