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涂藤都没睡好,一直噩梦连连。
梦到高中时欺负索心悠,然后她大哭,一边骂他,一边推他,口中衔着泪吼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一直跟我过不去!欠你们的,以后我十倍百倍还,难道还不够吗?我没有家,没有一个亲人,我可以不需要同情,那就可以被肆意羞辱吗?你凭什么冤枉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人?凭什么!”
她控诉着,然后一直没完没了地推着他的胸膛,一直推到悬崖的风口处,他只感觉冷飕飕的。他百口莫辩,心里有很多话,却支吾着什么也说不出。突然她一用力,把他推下了悬崖。他只觉得脚一空,身体猛地下坠。
“啊!”涂藤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身上还冒着冷汗。
一看表,才六点多一点儿,从来没这个时间醒过。哼,一定是那个野丫头的原因!
她正住在他楼上,这应该也可以算是鬼压床了。
他跑到浴室,胡乱地用凉水抹了把脸,忽然听到楼梯处有响动,从来没有过的啊。因为他们一家,除了住在一楼的爷爷外,没一个会在九点前起床。
他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果真是索心悠!
“她起这么早,神秘兮兮地要去干吗?”涂藤纳罕着,于是快速洗漱,准备跟踪她。
又一次,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一如五年前的很多个日子里的情景。
她依然消瘦,背影依然落寞。每当这样看着她,就感觉她很孤单,也就不忍心再欺负她了。但只要再看到她那张从来不肯服输的骄傲的脸,又总会激起他的斗志,偏要欺负到她软弱为止。
没想到,还是像五年前,她又一次跑到了公交站边上的小便利店,依旧捧着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美滋滋地走出来。呵呵,她居然连饮食结构都没变化,看来人格构成更没变化了。
涂藤这才注意到,连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明黄色的T恤,都是她以前穿过的。因为就是那天,他害得她差点儿退学,她一个人蹲在墙角哭,所以记得很深刻。
她,真的什么都没变吗?那,对涂远的感情呢?她还在原地吗?而涂远呢?
他不禁冷笑起来,他对他那所谓的哥哥,从恨已经转变成鄙夷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傻傻地伫立在原地,心悠随意地往公交车要来的方向看着,也正好看到了他。
毕竟那么高的个子,外加还算帅的外表,再加上一身国际名牌,涂藤基本上可以算是庸庸碌碌的人群中一个小小的发光体了。
她惊讶地瞪着大眼睛,仔细辨认着,真不敢相信涂二少爷能起这么早!
“干吗,大早晨就以为见到鬼了啊,你就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吗?”涂藤不客气地走上前说着。反正也暴露了,索性干脆点。
“你,也坐公交车吗?”她很迷糊地问。
“你坐什么我坐什么,今天我是来跟踪你的。”
“跟踪我?!”心悠瞪着溜圆的眼睛问。
很多次,涂藤都奇怪她的眼睛怎么那么大,是怎么长的。
“是啊,这是人之常情,不用那么奇怪吧。你一定又和爷爷有什么诡计,我和我爸妈还有我妹四个人的脑子加起来也没本事跟你们两个斗。所以我只好跟踪你,倒要看看你们想干什么。是分家还是要分家产,我至少有资格提前知道吧。”涂藤装作很无赖地说。
心悠想吐血了,这个家伙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我上午去赶招聘会,你也要跟着吗?你都毕业一年了还没找工作,不就是想在被工作套牢前好好玩个够吗?”心悠很不屑地说。觉得这样说,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都玩一年了,正好从今天开始觉得够了啊,那我也正好去招聘会吧。信息共享啊,你不会还那么小气吧?”他故意往她身边贴了贴,显得更无赖了。
心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登上刚好驶来的公交车。
到了招聘会现场,涂藤才真是见识了什么叫人山人海。在加拿大是人烟稀少,回国后也住着人均面积严重超标的豪宅,这辈子都是带着龙足一抬、左右让开的架势走路的,真没这么被挤过。
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心悠身后,他真怕被踩踏,那死的就太不值了。搞不好都不知道谁是凶手,做鬼都没人可缠,不是很乏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