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道:“太乙正南。”
柔道部主将高兴极了:“记性真好啊!只不过,是,车岩正南。”
明月道:“抱歉了。”
“我手抄了一首诗送给你。”
明月接过正南的帖子,白色柔软的纸上是他工整的毛笔字: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字迹清秀漂亮,是下了大工夫。可是正南君为什么要手抄这一首诗给她呢?
正南的心思像正南的形象一样,让除正南之外的人完全不能了解。
他总是会这样对明月做一些奇怪的举动和表示,但从没有要求交往过,又从不死缠烂打。谁都不知道正南要做些什么。
小桔说起来这事,笑得前仰后合。明月也觉得好笑,不过小桔跟她确定,绝对没有见到过正南对别的女孩这样。
当她们成了要好的朋友之后,明月问她,那小桔呢?可有恋人了?
小桔红了脸颊,跟明月说起了一个高中时代的同学,他如今在大阪的大学念书,他们只有在假期的时候见面。小桔问,明月的假期要在哪里过呢?去我家好不好?我家的杏子很好吃,今年的收成不错。父母和哥哥都很热情好客,姐姐嫁人了,你可以住在她的房间里。明月想了想:那会不会太打扰了?小桔说,请不要客气了……
暑假伊始,明月便随小桔去了她家。她们在潮湿洁净的日式庭院里饮茶、吃红熟的杏子,小桔的哥哥修治画完了图,请她们去他的书房里小坐。明月记住的关于东修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房间里面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大部分她都叫不出名字,但都茂盛无比,这让他的房间颜色美好,空气清新,有一种让人愉悦的氛围。
温柔可爱、知书达理的小桔在哥哥面前成了一个爱撒娇的小孩:修治哥哥,客厅里面放唱机的桌子有点儿晃,爸爸妈妈没有让你修理吗?修治哥哥,我明天要带明月去寺院逛逛,你能不能把阳伞弄好?喂,修治哥哥,把那个全是积攒的蝴蝶翅膀的夹子拿来看看好不好?……
修治有一个有点儿奇怪的夹子,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蝴蝶翅膀的残片。有的能勉强看出一扇羽翼的形状,有的仅是指甲大的颜色艳丽的碎块。明月问小桔,你哥哥为什么要积攒这些东西呀?小桔见怪不怪地说,那个人才不会捕捉活生生的蝴蝶晾干了做标本呢。
第二天早上明月起得很早,空气有点儿凉,她穿上件半大的袍子从房间里出来。一拉开门,就见修治坐在对面的檐廊下面,在小腿上缠绕布带子。
“是要出去?”明月问。
“去山里宿营。跟朋友约好的。”
“一个团队吗?”
“三个人。”
“临时聚会还是老习惯?”
“……”他扎好了绑腿,抬头看看她,“二十一岁之前还都是四个人,那年路过一座寺院,宫泽君就打算留在那里,再不回来。后来每年这个时候,剩下的三人都会上山去看他,住上一个星期。”
“……就是有人跟佛祖有缘的。”明月想要宽慰一下。
“那年……他的恋人嫁给了他的哥哥。”他背起背包打算走了,路过她身边蹲下说道,“那个……跟小桔参观完了寺院,记得去西侧那条街第一家店吃鱼生拌饭。嗯。”
“谢谢啦。再见。”
“再见。”
这个人走路脚步很轻。
客厅里面摆放留声机的桌子脚上不知何时被加上了两个三脚架,果然再不晃了。
小桔带着明月离开家门之前把阳伞打开,原来折断的伞骨被接好了,还干干净净地抹了油,比原来还滑溜好用。
金阁寺西侧街上第一家店的鱼生拌饭真的鲜美无比。
那年夏季,明月在小桔家里住了六天,后来又自己去北海道玩了一大圈,白皙的皮肤被晒成金红色了才回到东京的寓所,她在积满的信箱里居然翻出那年夏季,明月在小桔家里住了六天,后来又自己去北海道玩了一大圈,白皙的皮肤被晒成金红色了才回到东京的寓所,她在积满的信箱里居然翻出了李伯芳留下的信,当即心如擂鼓,慢慢打开,手指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