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时我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很想吃煎鸡蛋,就冲着窗外喊:“芦花,芦花!鸡蛋,鸡蛋!”不大一会儿,我家的芦花鸡跑进了屋,捧着两只鸡蛋递过来,“新鲜的,刚下的,一只是我的,一只是黑花的。”我喊了一声:“碗来!”一只青花瓷碗推开橱柜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喊一声:“蛋去!”两只鸡蛋摇晃着胖胖的身子走过去,一只先跳起来,“咔嚓”一声撞在碗边上,歪歪身子,把蛋清和蛋黄倒进了碗里。接着,第二只也学着第一只的样子“咔嚓”了一下子。我喊:“筷子!”两只筷子靠着肩膀从筷子笼里跳出来,很快把鸡蛋搅成了合格的蛋糊。我喊:“油!”油瓶子自己拧开盖子,偏偏脑袋倒了一些进炒锅里。我喊:“火!”火快乐地燃烧起来。油不一会儿就烧开了,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屋子里忽然充满了油烟味。我有些生气了,呵斥:“吸油烟机,你还在想什么?”吸油烟机这家伙忙不迭地应一声,诚惶诚恐地转动起来,开始吸屋子里的油烟。碗看出我脸色不太好,没等吩咐主动把蛋糊倾进了锅里。我喊:“铲子!”铲子从墙上跳下来,晃晃锃亮的脑袋站在炒锅边,不时翻动一下锅里的鸡蛋。“盘子!”盘子装好了煎得焦黄的鸡蛋,迈着圆步,走到我的面前。我还不打算起床,所以就没喊衣服。躺在床上吸吸鼻子,煎鸡蛋很香,让我很有食欲。我冲着盘子里的煎鸡蛋喊:“过来!”一块煎鸡蛋高高兴兴地凑到我的嘴边,我张开嘴吃了下去。
吃完鸡蛋后,我眼皮子打架很快又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屋子里有点黑,可能是到傍晚了。我喊:“灯!”灯自己点亮了。肚子吵个不停,一声接一声地“咕咕”叫,我命令肚子不许叫,想了想准备吃一只鸡。在芦花和黑花之间我权衡了一下,最后喊了一声“黑花!”黑花嘴里答应着跑了过来。我喊:“拔毛!”黑花手脚很麻利地把身上的毛都拔净了。我喊:“去厨房!”黑花光着身子,自己走进了厨房里。我喊:“刀!”刀寒光一闪,抹了一下黑花的脖子,又三下五除二地开了膛。我喊:“火!砂锅!调料!水!”黑花就炖进了砂锅里。过了一会儿,香味飘了出来。我实在太饿了,吃掉了一整只鸡,只剩下一只鸡爪子和一只鸡脑袋。吃完后,我又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又睁开眼睛时,不知道是早晨还是晚上。我打个哈欠,扭头四处看了看,顿时火冒三丈。不知怎么搞的,屋子里竟然乱得出奇。头顶上的灯开着,地上扔着一堆鸡毛,厨房地上溅满了鸡血。盛过煎鸡蛋的那只盘子没有洗,落了好几只苍蝇。带血的刀倒在菜板上,刀和菜板上也落了几只苍蝇。砂锅敞着盖,一只盆子里装着吃剩下的鸡头和鸡爪子,厨房的地上还扔着鸡肠子和鸡肚子……
我大发雷霆,喊了一声:“灯!”灯听话地灭掉了。我喊:“苍蝇!”苍蝇“嗡嗡”叫着问我干什么。我说:“赶快出去!”讨厌的苍蝇笑了笑,“对不起,我们不属于你,不归你管,所以不能听你的话!”我喊苍蝇拍。苍蝇拍四处飞着扑打苍蝇,结果打碎了棚顶上的灯。我喊:“垃圾筒!”垃圾筒答应一声问我干什么。我说:“收拾屋子!”垃圾筒说:“收拾屋子不归我管!我只负责装垃圾!”我喊:“拖布!”拖布说:“我只能拖地,不会收拾屋子!”我喊:“黑花!收拾自己的毛、血、肠、肚!”黑花半天没应声。我又大声喊了一遍。盆里的鸡头回话说:“对不起,黑花已经死了,没办法干这些事。”我喊水让它洗碗洗盘子。水说:“对不起,我干不了这事!”我喊盘子、盆子、碗让它们自己洗自己。
这几个家伙一起说:“没办法,我们洗不了自己。”
我暴跳如雷,大吼道:“那这些该谁来干,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懒?”
半天,屋子里除了我愤怒的回音,还是一片静寂。看来,我得自己收拾了。从床上坐起来,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衣服!”衣服躺在旁边无动于衷。我只好自己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