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司机和七八个跟车的助手、搬运工人挤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看雪。

窗外的天空似乎更阴沉了一些，这些穿越矿区的人们脸上满是煤尘和油污，他们沉默着，有人低头发着短信，有人在抽烟。

骑摩托车的人推门进来，一股风雪跟着涌入，又被门关在了外面。

屋里的人和他相互望了望，又各自沉默发呆，屋里满是烟雾。

骑摩托的人脱了手套，搓了搓手，面对着墙把手放在暖气片上取暖。

一个司机对着他的背影：兄弟！

骑摩托的人回头“嗯”了一声。

司机：前面道班儿那儿断了的桥修好没有？

骑摩托的人看着司机摇了摇头，用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说：不知道。

司机：你是在这儿修高铁的？前面道班儿那儿断了的桥修好没有？

正说着，加油站的伙计从外面进来：加满了，一共四十五块钱。

骑摩托的人伸手掏钱。

司机转身对加油站伙计：师傅，前面道班儿那儿断了的桥修好没有？

伙计：没修好，有引道儿，得走一截儿河滩，不好走。

司机：快两个月了吧，还没修好。

伙计一边接过骑摩托车的人的钱，一边说：一车西红柿，你这是给高铁工地送的菜？

司机：不是，是给怀仁机场送的。

伙计：找个地方住下吧，这么大的雪，十八湾不好走。

司机：雪停了，路冻上更不好走。

伙计：机场那么有钱，想吃西红柿应该空运啊，你从哪儿来的？

司机：湖北，神农架。

伙计：你们那儿冬天下雪不？

司机：下！

伙计：那也住下吧，这么大的雪，走十八湾不安全。

旁边另一个司机：旁边全顺客栈，能不能打折？

伙计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可不是拉客的，你自己去问吧！

又一个司机：你要住，还不如住二宝客栈，只要吃住，打炮免费。

屋里的人都笑了。

刚才说的司机严肃地说：你看你们不相信。

另一个司机：那是老行情了，这待遇早没了，等高铁修好了，估计这一带的客栈都得歇菜。

拉西红柿的司机对着自己跟车的助手和搬运工说：走！

几个人推门走了出去。

骑摩托的人走到窗前，从窗口望着外面。

外面加油站停车场上，拉西红柿的卡车启动，缓慢地开了出去。

屋里一个人问：走不走？

另一个人抽着烟望着外面的雪：再看看。

音乐慢慢地响起，混合着窗外的西北风和屋内弥漫着的烟雾。

骑摩托车的人背好双肩包儿，将帽子拉低遮住耳朵，他慢慢地把手套儿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