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出,对诗人来说,那“无边的重量”就是一种“活法”,他的“真实处境”就是“决斗一生”,“词语的命运”就是他本人的命运。我们看到,诗人之所以执著于词语、语言、诗,还是因为他发现了“命名”的威力,通过命名,诗人像吃了智慧树的果子,认出了自己的存在方式,也进一步认出了“我们人类/罪恶中最重的罪恶/耻辱中最大的耻辱”,而他之所以选择了一个受难的位置,对“命名”乐此不疲,就是为了跨越有限(地狱、不幸、残缺、罪恶……),抵近永恒(天堂、春天、阳光、自由……)。
然而这“黑暗世界何其贫困”——仅靠词语,仅靠命名,何以“走向光明的春天”?不急,诗人自有其回天挽日的法宝,当“语言”睡去时,他还会“以梦为马”,在幻想和猜想的半空中驰骋。梦是诗人的共同语言,更是曹有云的基本语言。读他的诗,与其说是读他的“语言”,还不如说是读他的梦。他因梦而诗,由诗而梦,先后写下了《梦》、《照亮:记忆与梦想》、《清晨,从梦中醒来的梦》、《今夜,我梦见了祖先》、《梦——绝望的布道者与愤怒的回答者》、《梦中叙事》、《梦中的焦虑》、《梦的语言》、《梦中的花,梦中的血》等十数首以梦入题的诗,更多的则是以梦入诗,好多诗虽未见一个“梦”字,整体上看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梦。他在诗中说梦,也在梦中写诗,他在诗中梦游、梦魇、梦呓,也在梦中被谋杀,度过劫难,见到玫瑰、老虎、天堂……在他的诗里,到处弥漫着梦的气息,诗人像一个造梦高手,把梦幻、梦想、梦境和现实搅和在一起,直让你恍恍惚惚,分不清东西南北。一般来看,在涉及“梦想”时,诗人常让它与“光荣、玫瑰、春天、黄金、火焰、辉煌、真理、热烈、幸福”等“正面词汇”结伴出场,即使偶尔搭上了“囚禁、泪水、疲倦”之类的反面角色,也仍能映衬出“梦想”的伟大、光荣、正确。因此不难理解,“梦想”虽多,其义自明,大抵代表了诗人的一连串美好愿景——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愿景。比如《梦想:在梦想和语言中不朽》这首诗即写道:梭罗、格瓦拉、惠特曼和海子他们都“在行动”,都有幸看见了黎明、火焰、所有的大陆、天空和海洋,我们的梦中诗人却没这般幸运,只能待在自己的梦乡里思前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