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将它放回去，又选了一只：“展少，这只呢？”

“不强壮。”展少辉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

顾夏又把甲鱼扔回去，用手一指：“那只怎么样？”

“太小了。”展少辉薄唇轻动。

“……”

当这是选王八，还是选媳妇呢？剁成块烧熟了谁还看得出来！顾夏腹诽不已，可面上还是一副老实模样，毕恭毕敬地拿着网兜捞甲鱼。挑刺挑得太多，顾夏差点火了，可一回头看到展少辉那张略显凌厉的脸，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继续捞。

老板大于天啊！

郑江河在旁边看了半天，直到五六只甲鱼挑好，顾夏跑去屋里洗手，他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道：“她似乎很有趣。”

展少辉轻轻地点头：“笨得可以调剂心情。”

郑江河回过头：“大哥，我好像发现一件事情。”

“说。”

“外面的人都很客气地称呼你‘展少’，顾夏也这么称呼你，不过最近听她叫多了，就觉得她好像纯粹是当成你的名字在叫，好像……”

他顿了一下，看着展少辉道：“好像是在叫你名字的前两个字。”

展少辉失笑，他早就听出了不一样，别人说出来的时候十分小心，客气又恭谨；唯独顾夏说出来是不同的，一个风雅的称呼被她叫得十分顺口，带了一点糯糯的上滑音，少了几分疏离。前阵子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安静的病房里就听到她清脆的声音 “展少，展少”，落在耳中莫名地让人有一份亲切的感觉。展少辉面无表情：“一个称呼而已，也没什么不妥，我难道还要跟她计较？”

这里离市区不远，他们打算好好玩一天，吃完晚饭再回去。下午，几个男人拿着鱼竿在水塘钓鱼，展少辉兴致不高，差使顾夏去旁边的果园，准备摘些橘子带回去。

茂密的树林中果实累累，阳光照下来，橙红色的橘子披上灿烂的光芒，金光闪闪。顾夏是不指望展少辉替她摘橘子，秉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拿来竹篮子和剪刀，还在身前系了一条围裙，准备大干一场。

她一个人负责摘，还要负责放，速度自然很慢。展少辉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自己在旁边干站着也无趣，嗤笑了一声“你动作真慢”，便从她手中拿过剪刀，爬上梯子亲自上阵。

顾夏也没闲着，动手摘了一些低矮处的橘子，看顶上有不少大个的，拽着下端使劲将枝干往下拉，不料用力过大，刺啦一声，树枝断了，忽然塌下来的枝叶打在她的脸上，她轻呼出声。

展少辉连忙从梯子上下来，看她捂着眼睛在揉，慌张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打到脸上了，眼睛被树叶扫了一下。”顾夏发出朦胧的声音。

她皱着眉，额头上现出红红的一块，应该是刚才被树干砸到了。展少辉覆上一只手替她揉了揉额头：“别揉眼睛，要是有问题我们就赶快去医院。”

“没、没什么。”顾夏微微睁开眼，眼中一层水雾，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展少辉的下巴就在她的头顶上方，玉雕一样流畅的线条，他的胸膛离她那么近，额上传来阵阵异样，一只大手覆在上面，手掌温暖，动作温柔。

顾夏一阵恍惚，觉得刚才树枝砸下来不光砸到她，似乎某个大少爷也被砸昏了头。

展少辉眉心微蹙，低眉审视顾夏，她眼睛里有泪光，墨黑的瞳仁浸在水中，清亮得像水晶，微红的眼眶莫名让人心疼，小巧的鼻梁下，双唇娇嫩如花瓣，此时微微抿起，像是受了委屈。展少辉心头一阵柔软，忽然间，很想安慰一下她。

安慰她闪着泪光的眼，安慰她微微抿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