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钟慧说的那样深圳一家报社同意接收我,我毫无犹豫地决定到那里去,因为那是距离这里最远的城市。但这个消息我一直给师母封锁着,我不想让师母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毕业的那天,我穿上硕士服,戴着硕士帽出现在师母面前。师母看我那一刻眼神非常激动,她把我端详了很久,然后落了泪。
“海涛,我的儿,你有出息我真高兴。”师母抓着我的手说。
“师母——”我眼眶噙满泪水,喉咙哽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师母——我们合影吧!”
“好,我们合影,老头子,芳芳,都过来,我们大家合影。”
导师和陈芳聚拢了过来,我们四个人站在一起照了张唯一的合影。
那天,我把前来庆贺我毕业的很多朋友一一介绍给师母一家,我时常揽着师母的胳膊,像搀扶我的母亲一样到处走。我那班朋友对师母和导师非常尊敬,他们在会场表现得非常文雅,很有绅士风度。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对陈芳不理不睬。也许他们都已经知道我追求陈芳失败,陈芳选择了另一个人,出于对我的同情而这样做。冯奇夫妻也来了,他们见我高兴的不得了,对我连挖苦带开玩笑。这时陈芳走了过来,她见了自己的同学自然很想说两句,但令我惊讶的是冯奇立刻躲开了她,而曹红燕,陈芳的闺中好友不知怎的也心不在焉,她敷衍了陈芳两句就借口找老公走了,闹得陈芳甚是尴尬。
那晚我请一班朋友在酒楼喝了一天的酒,大家为我庆贺。席间那些曾在冯奇的婚宴上忽悠过陈芳的哥们众口一词的问话是:“别伤心,海涛,那女孩真的很一般,没找她是你的福气。”
后来张志酒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他说:“海涛,那娘们不行,长相差咱就不说了,更是草包一个,她不嫁你是她的损失。你这是要去深圳了,那里漂亮妞多的是,找个比她强的随随便便,是不是,海涛?”
我懒得再说这话题,于是我改话题说:“喝酒吧!张志,我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今天我们不倒不算完!”
“你不回来看我们哥们了?”有人听到我这话大声问。
“不回来啦!哥们想我就去深圳——在这里要是混不下去就去找我。要是需要抢银行,劫法场的就吆喝我一声。喝!”
“喝!喝!”大家酒杯聚拢在一起,直直闹腾到午夜。
在我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宿舍把行李都已经收拾完,该卖的卖掉,该送的送光。完后我在已经没有褥子的光板床上躺了一阵,盘算该如何去向师母告别。我一支支吸烟,寻思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好借口去安抚师母。最后我只好打电话给陈芳,告诉她我明天要走了,我决定不给师母打招呼了,要她帮我给师母解释一下。
但陈芳立刻拒绝我的要求,她说:“这我做不了!你撒的谎你自己去解决。”
“算我求你好吗?”
“求也没用!如果我去解释,我妈还以为是我鼓动你离开的,她还不把我打死。”
“那让导师解释!”
“我爸才干不了那事。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一解释,保准更费事。”
“那怎么办?这话总得说啊!”
“你最好自己来,我妈现在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你不是挺能说吗?哄哄我妈,让她高兴的本事你是有的。”
“好吧!那我自己去说——”我按掉电话重新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斟酌给师母解释的词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接听,是陈芳。
“忘了问你一句,你什么时候的火车?”
“干吗?”
“我深圳有同学,要给她带点东西。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到我这里来一趟,或者我去你宿舍送过去也行。”
“那你来吧!我在宿舍等你。”
过了半个小时,陈芳敲我的房门。我开门,她把手中的塑料袋放下,然后四处打量我的房间。
“看什么?”我问。
“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我行李都收拾完了,不带的东西都送人了。”
“哦——那有送我的没有?”
“哈——你开玩笑,我压根没想送你什么,再说送了你也不会接受。”
“那难讲——说不定我会接受。”
“那好,你看我这里还有些零碎,你想要什么就只管拿!哑铃要吗?还有这个烟锅子,装上烟丝抽起来很过瘾;这个怎么样?游泳镜,我高价买的;要不送你这个煤油炉,虽然旧点,但还能用——”
“你向我处理垃圾呢?”
“没有——真的,这都是好东西。要不这,我这墙上挂历不错,我一哥们送的,都是美女出浴图。放你房间保准添彩!”
“流氓——”陈芳轻声骂了一句,手背掩着嘴笑了。
“你什么都不要,我没办法了。”
“你真就没有好一点,有纪念价值的送我?”
“好一点的,有价值的。哦,我有一双拳击手套,我本来是要带走的,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是我的宝贝。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了。”
“哈,你什么意思?想教我打架是不是?”
“没!没这个意思,当然你要是手痒,哪天看小沈不顺眼,你带上手套就手可以打他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