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铮和依兰约定晚上接待尚通渠的眸园商务会馆,就在牧原市卫生局所在的牧河路北走相交的太行东路上。太行路作为东西横贯牧原市的一条最繁华的城市主干道,市委、市政府及市主要的行政机关,都坐落在这条大道上,因此,牧原人都知道,太行路,就是牧原市的“长安街”、就是牧原市的“黄金大道”。
眸园商务会馆以及这个豪华会馆后面的正在建着的高档住宅小区“眸园花园”,包括折向牧河路的牧原市卫生局所在占的地盘,都是已经拆迁了的牧原棉纺织厂的老厂区,牧原棉纺织厂老厂区新开发后,太行路向东自然延伸,于是才被市地名办命名为“太行东路”的,但仍属于牧原市铁东南区的地盘。
晚上六点半,鲍永刚开着那辆黑色“红旗”,把李铁铮拉到眸园商务会馆门前时,立即有一名头戴一顶圆筒带沿的黑帽子、上面红色带肩章的上衣、下面穿着黑色裤子的门童,弓着腰打开了车门。不知道怎么搞的,李铁铮乍一看到这身装扮,居然想起了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的火烧圆明园的英法联军。
鲍永刚天天开着车接送自己上下班,自己天天从眸园花园门前过,也就天天能见到眸园商务会馆,印象中,眸园花园的大门,有点儿模仿欧洲随处可见的“凯旋门”之类的哥特式建筑造型,却又加上了一些黄色琉璃瓦覆沿,给人的感觉不伦不类;而坐落在眸园花园大门东侧的眸园商务会馆的建筑造型,远处看,顶部则有点儿像三座基座连在一起的、上粗下细的藏传佛教的白塔,下面却是一溜儿的灰白色花岗岩贴面的五六十米高的现代化风格建筑,让李铁铮感觉不但不伦不类,甚至还有点儿怪异。
李铁铮有这种怪异的感觉时,心里总免不了腹诽一番这些不伦不类的建筑的设计者,后来经常在报纸、网络上见到各级政府衙门纷纷建起了“白宫”、“总统府”、“太和殿”甚至“天安门”,也就渐渐心平气和了,但每次路过眸园商务会馆和眸园花园,已不再想多看一眼。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却会走进这里,而且是依兰约的。
对于依兰这个女人,从市五院第一次挡开她伸上来的话筒开始,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那之后,各自的工作,让他们逐渐接触得多了起来,李铁铮有时候偶尔想起这个飘着一头长发、脸上明媚得好像永远没有烦恼的女人时,捏着花生米的手,往往会忘了往嘴巴里放。说实在的,她所在的“健康频道”,从自己上任卫生局长之后,确实帮他化解了不少的舆论危机,用依兰自己的话说:“我这可不是在帮你的忙,我吃的是医药卫生这个系统的饭,‘种花’,那是舆论导向的要求;‘栽刺’,那是舆论监督的职责。管你是李铁铮还是王铁铮,只要当了局长,我都会这么做。”但不管她说的话是掩饰还是调侃,或者是实话实说,总而言之,她确实是不遗余力地运用电视媒体的巨大影响力,帮自己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
市五院孙磊弄出来的那个“左臂摔断接右臂”的离奇事儿,让她一番策划报道后,后来各路中央、地方媒体跟进报道时,都把着眼点放到了牧原市卫生系统“吸取教训,人人过关,全整顿治理医疗安全问题”上面,本来是件坏事儿,反而变成了宣传市卫生局对全市卫生系统医疗安全问题切实开展有效监管的好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