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大脑壳也来了精神,索性爬起来做了个火把,我们两人沿着那巨龟的爬痕一路追过去,就看见那痕迹穿过河滩,直奔前面而去。
我们循着痕迹走了一会儿,大脑壳猛然立住了,说:“不对,不对,不能再走了,前面是古桑园!”
我看了看,前面黑糊糊的,月光下,黑压压的树林被风吹得哗哗响。
我和大脑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过去。
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十分古怪,听起来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抽旱烟时不小心呛到了,又强忍着不想出声。
这深更半夜的,又在这样荒无人烟的黄河老滩上,哪里来的咳嗽声?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却只听见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们听了一会儿,再也没传出来那种古怪的咳嗽声,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
我想上前探个究竟,大脑壳却不敢去,讪讪地站在那里。
我刺激他:“你不去,就在这儿等我,如果听见不好的动静,你马上跑。”
大脑壳点了点头,他看我往前一走,又害怕了,一把拉住我,可怜巴巴地说:“你走了,俺自己在这儿咋办?俺,俺,俺还是跟你去吧,咋也是两个人一起!”
我笑了一下,用力拍了一下他,算是给他鼓劲,也给自己壮胆:“对呀,我们手中有枪,两个大男人,怕啥呀。”
还没走几步,那咳嗽声又来了。这次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是从前方树林边一块立着的石头旁发出来的。
大脑壳哆哆嗦嗦地问我:“白,白大哥,那石头后面是不是蛤蟆叫?”
我苦笑着说:“这年头蛤蟆要能像人一样咳嗽,怕早修炼成精怪了。”
说实话,这时候我也有三分打憷,月光明晃晃照在河面上,大石头后的树林里一片黑暗,那石头后到底藏着什么,难道那里真有个老人?
河滩上光秃秃的,况且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三更半夜冒出一个老头儿?
我壮着胆子,擎着那支火把,小心翼翼走过去,将火把往石头后一照,发现石头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刚松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我身后出现了。
我又用火把照了照石头背后,石头背后空荡荡的,确实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事情邪行了!
我举着火把傻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候,那块大石头上,传来了一阵敲击石头的声音。
我一动不敢动,眼巴巴看着火把的火焰上下蹿动,心中乱糟糟的。
“恐惧会让身体生出鬼来。”我想起爷爷曾说过的话,使劲镇定自己。
这时,大脑壳突然鬼鬼祟祟地说:“白大哥……俺知道是啥在叫咧……”
我小心地看着四周:“是什么在叫?”
大脑壳也看了眼四周,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曾听一些行走江湖的手艺人说过,手艺人行走江湖,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谁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就会玩儿阴的。
“就说新中国成立前的泥瓦匠,给你盖屋修门的时候,你必然要伺候好了,饭桌上大鱼大肉是自然,还必须要有一盘红烧泥鳅,这盘菜谁也不能动筷子,只能泥瓦匠自个儿吃,这就是规矩。
“要是你不按规矩来,得罪了泥瓦匠,他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保不齐就要在活计上给你做手脚。心眼小的泥瓦匠就会将水泥和稀一点儿,将砖瓦砌得缝大点,这屋子经不了多少年就糟了。这还好,要遇到心狠手辣的主,甚至会在石灰中混入鸡血或骨灰,那你就等着家里闹鬼、遭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