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兰握住刘芸的手，说：“今天开会，你也看见了，刘芸，张姨求你个事，咱们就当着你爸的面，我求你个事，行吗？”

“张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刚才开会，说是给你爸买墓地的事，你也看见了，我担心啊……你爸现在还没合眼呢……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们一家人又吵起来啊！”

“张姨，别担心！”

张长兰握住刘芸的手：“刘芸啊，说实话，我和你爸生活的这几年啊，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你可千万要让你爸入土为安啊！”

刘芸看张长兰，使劲地点点头。

王文凯看了一眼刘芸，沉默。

2

王艳并不是很重视刘义的伤心。他伤心就伤心吧，总是会过去的，就好像是身上被刀子划破了一个口子，无论怎么哭，还是要流血，流血之后就会结疤，再过一段时间，伤疤也会变淡了。不都是这样吗？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前年她的父亲就去世了，当时她也哭得死去活来，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但是日子还得过，现在还不是熬过来了？所以，到了家的王艳该干什么依旧是干什么。

王艳在厨房里收拾东西，然后熬上粥，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刘义铁青着的脸和不解的眼神。

“你还有闲心做饭？”刘义问。

“大人可以不吃饭，孩子要吃饭，晓峰晚上还要上课呢！”

“你也知道疼孩子？！”

王艳看了看刘义，说：“别给我讲大道理，我不懂，我就知道过日子就是这样。咱爸已经是这样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大不了把我打一顿！”

刘义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脸变得通红，真的有种想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在很多时候他都有这种冲动，但总是觉得不妥，就好像是农民起义，那是活不下去才会有的举动，他目前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份上。王艳的目光扫过了刘义攥紧又松开的拳头，神情开始坦然起来，说：“人都有那一天的，谁都躲不过去，我爸前年也不是走了吗？！”

刘义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愤怒又被稀释了，王艳这种将心比心的行为虽然有点无赖，但还是触动了他。是的，还能怎么样？就算自己真的把王艳打一顿，父亲就能起死回生吗？不能！日子还要这样过下去。刘义的头低垂着，像是斗败了的公鸡。

悲伤就是这样被转移的，是没有办法的事，但买墓地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买墓地这事是在王艳预料之外的。换句话说，如果知道刘锦清的死亡会带来那么多麻烦，她宁愿把两个老人接到家里来住一段时间，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刘义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买墓地。这种态度坚决主要是表现在刘义唯唯诺诺的絮叨上，这就让王艳很烦，她把抹布朝桌子上一扔：“买墓地，买墓地，说得轻巧，钱呢？墓地现在比商品房还贵！动不动就好几万！”

刘义不温不火：“这是咱们儿女应该做的！”

“咱爸的心愿多着呢，关键是你有钱吗？咱得量力而行，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提倡环保，什么海葬啊，树葬啊，不但花费少，而且很有意义。”

刘义看王艳，觉得王艳的话很滑稽。

“你瞪我干啥？我说得不对吗？咱买一棵树，把咱爸的骨灰埋在树下，这树一天一天长大，那就跟咱爸再生似的！这多好！……对了，实在不行，就把咱爸的骨灰埋乡下，妈不是埋在乡下老家吗？咱让咱爸和咱妈一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