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大哥的话不温不火。
刘芸手里拿着茶杯,忍着气坐在了沙发上,声音开始高了起来:“啥事?问问你媳妇吧,问问她今天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我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
王艳开始耍赖了,王艳耍赖的前奏就是先贬低自己,总是拿自己没文化说事,好像自己没有文化就是一个保护伞似的,好像自己只要是没有文化,别人就不能和自己一样,就得让着点自己。
刘芸看着大嫂的架势,肚子里开始酝酿起台词来了,她知道,和大嫂说话要庸俗共赏,不能学她当泼妇,但是也绝对不能斯文。
“大嫂,咱爸去世才几天?就那么着急地要把张姨赶出来?就算是张姨和咱爸没登记,好歹也照顾咱爸很长时间,这事你怎么能干得出来啊?”
王艳立刻反击:“刘芸,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怎么是赶她走啊?我按照咱爸的遗愿,收回房子,把房子交给咱爸的长孙刘晓峰。并且,按照咱爸的嘱咐,把张姨交给你,让你履行照顾张姨的职责!”
不得不承认,大嫂现在吵架是越来越有智慧了,越来越讲究策略了,越来越知道捏住要害了。刘芸看着大嫂的眼睛,那眼睛里是满不在乎的神情,楚清也说过,大嫂的眼睛是笑眼,似乎总是笑眯眯的,无论是说狠话还是说温和的话,都是笑着的,让人心里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现在,刘芸就很不舒服。
刘义也似乎坐不住了,他感受到了屋子里不同寻常的沉默和安静 ,对王艳说:“别争了,房子还是给张姨住!”
“你一边歇着去!”王艳训刘义像是训孩子似的,刘义的嘴张了一下,又闭上了。
刘芸看着王艳说话的态度,心里想起了那天和她吃饭时候说的话,知道王艳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谋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她白天黑夜地想着那房子,总是会找出漏洞来的,刘芸觉得大嫂还真有想象力,居然说遗嘱丢了,好像遗嘱一丢,就死无对证了。
“大嫂说遗嘱丢了,是吗?”
“对!”
“丢了就不用去鉴定笔迹了,是吧?”
“你这什么意思啊?”
刘芸继续说:“现在咱说话一切都凭遗嘱,你遗嘱都丢了,怎么证明老房子属于你啊!”
王艳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刘芸说:“刘芸,你可不能不讲理啊,那遗嘱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咱不是小孩,不能胡搅蛮缠!”
“就算我胡搅蛮缠,那也是跟你学的!你自己想一想,楚清让你鉴定遗嘱笔迹,你说遗嘱丢了,现在你说房子是你的,那你把遗嘱拿出来让我看看!”
王艳的手发颤,开始指向刘义:“刘义,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实话!”刘芸的回答干脆响亮,声音里带有一种气势。
刘芸继续说,一点都不给王艳还嘴的余地:“大嫂,和什么样的人我就说什么样的话,大嫂的说话风格就决定了我的说话风格,要是嫌我不讲理,你先检讨一下你自己!”
王艳愣住,似乎对刘芸的这种说话方式还不习惯。
“还有,我会把张姨暂时接到我家去住。我把张姨接走,主要是因为张姨在你的刺激下,也不愿意住在老房子了。但是大嫂,你要记住,我把张姨接走并不意味着这房子就是你的。既然大嫂把遗嘱弄丢了,那咱下一步就是找遗嘱,遗嘱如果找不到,那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说完,刘芸起身。
刘义终于说话了:“刘芸啊,别生气!”
刘芸笑了一下,是苦笑,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笑:“我生什么气?大嫂这反复无常的性格早就把我锻炼出来了,我早就宠辱不惊了!大哥,倒是你,我劝你不要生气,大嫂为你争取利益,你不感谢感谢她?”
“刘芸!”刘义的语气很复杂,里面包含着委屈和歉疚,这种语气让刘芸的眼圈红了一下。有泪在眼睛里打转,但是没有流出来。
刘芸在临行前又告诉王艳:“张姨我会安顿好的,以后张姨的生活费您别忘了交给我。还有一件事情啊,您现在把张姨赶出来了,楚清未必会那么了事,您有遗嘱在,她会鉴定遗嘱,没有遗嘱在,她会问您要房子!大嫂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刘芸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刘芸去的是楚清家,她希望此时楚清能支持一下自己,将王艳一军。
但是事实出乎她的意料。楚清的措辞委婉,但是意思明确:张姨既然和刘家已经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咱为什么要管?
刘芸不说话了,因为楚清的意思很简单:让张姨自生自灭。
刘芸很失望,可是失望之后还是要面对现实。她只得按照之前商量的结果,把张姨接回了自己的家里,婆婆和丈夫虽然不太高兴,但是目前也实在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