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都不能忘记,在我准备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奶奶忽然喊了我的名字。她说,小衣,不要害怕。我回头看着她,点点头,姑姑在一边皱着眉毛,我没敢看她,低低说了声姑姑再见,奶奶再见。
我依然记得,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天,冉苼依旧没有出现。
我在车站还给了程天光一样东西。
我从书包里掏出冉苼的笔记本,我说,天光,这是我帮他抄的课堂笔记。
程天光叹一口气。那个时候他已经17岁了,比我大三岁,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试图跟大人融为一体,但却抹杀不了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气。他将那个笔记本捏在手里,久久的,像是考虑了很久的样子,终于向我说了那句话其实是冉苼写的。
然后瞬间,不论是多么悲愤多么委屈,全被一种叫不可思议的震惊夷为平地。
在去石家庄的火车上,我为这句话恍惚了一路。直到看见妈妈,听见她告诉我说其实爸爸早已不在,满目狼藉的出租屋让我还没有消化掉那个包袱的时候又迅速丢给我另一个名叫生活的包袱。
但是现在,冉苼跟我说,那句话是我写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这样故事才能继续讲下去,这样才能塑造一个因为他的胆怯而酿成的关于青梅竹马的初恋悲剧。
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掌控。
但当冉苼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却一点儿都不想反驳他,我只想立刻马上出现在程天光面前,然后恶狠狠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胆敢犹豫超过三秒没有回答我,我将迅速在他的脸上补上一记迟到了三年的耳光!
“用不着这么激动吧?”冉苼被我震怒的表情吓到了。
我心里一个声音逼迫我立刻追问出一句:“是不是程天光跟你说那是我写的?!”
冉苼愣怔的表情毫无疑问证明了我的猜测正中疑惑的红心,“他果然他也跟你说了……是我写的?”
我愤怒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幻想着将程天光摁在地上拷问完毕撕成八块。
冉苼忽然对我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开口说:“说到这里,我有件事情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跟别人说,我都快憋死了。关于程天光的,你有兴趣么?”
“什么事情?”我气鼓鼓地问。
“我先说明,我也是听别人乱说的。”冉苼继续一副故作神秘地表情。
“赶紧说。”我已经忍无可忍。
“我有次不小心听到小区里的老人说话,你猜我听到什么?”他继续卖关子,我白了他一眼,他倒是像是根本不在意我的不耐烦,继续说:“他们说奶奶想要把你许配给程天光。”
“你放屁!”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冉苼解释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听到一点点的风声么?”
“什么风声?舅舅娶侄女的风声么?鬼才信。”我不屑地挑了挑眉头。
冉苼说:“当然不是,是关于程天光自己的。他,他……”他犹豫着,终于继续说下去:“你难道没有发现程天光长得,一点都跟我们不像么?”
“他又不是你和我生的。”我刚说完,就意识到这话是要有多雷人,想要辩解,转脸一看冉苼八卦的脸,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心劲。
“不是,你难道就没有从别的地方得到一点点关于程天光是捡来的小道消息?”他倒是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别扯了,这你也信,我还可以多告诉你一点,我甚至听别人说我们以前初中的老师还是他姐姐呢。”
“什么?”冉苼急问。“哪个初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