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楼,她居然有了孩子。饶是这样,她最后还是离开我了。”俞致礼彻底崩溃了,“妈,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呢?难道这些年,我都爱错了吗?”
俞致礼哭得肆意,俞夫人明白他必是痛到了极致。只有异常深刻的爱才会令他如此怨恨薛亦楼。
“你知道吗?我不恨薛亦楼,因为我从来都不把感情浪费在我不在乎的人身上。致礼,你也该从那一段感情中彻底走出来,否则你伤害的只是自己和温思嘉。你忍心辜负温思嘉那么好的女孩吗?”
在这一刻,俞致礼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温思嘉才是他的救赎啊。
所以,在往后的生活里,他给予了温思嘉所有的宠溺和呵护,但他唯一给不了她爱情。可是爱情算什么呢?伤人伤己的玩意,谁还敢去给别人爱情呢?用廉价的金钱就可以打发掉的爱情,他再也不需要了。
俞致礼拭去残留在脸上的泪,将车子开进车库。进入别墅后,俞致礼照例先去舒乐的房间看看他。保姆白天的时候打来电话说舒乐发烧了,家庭医生恰巧外出参加医学研讨会,而他因为开会无法一同去医院。保姆又打电话给母亲,母亲也是略带抱歉地说她的姐妹明天就回国了她不能失约。他正头痛之际,保姆又打来电话告诉他,温思嘉小姐已经答应过去照顾了。他这才放下心来,温思嘉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她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完美的样貌,有自己的梦想,积极努力地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她就像一块温玉,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去靠近、拥有。温思嘉是薛亦楼不再单纯美好后老天爷赐予他的安慰。
俞致礼推开舒乐的房间门,放轻了步子,扭亮床头的灯,明黄色的光照亮了舒乐的脸。此时这个孩子居然睁着他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面目呆滞。
俞致礼坐在床边,顺着舒乐的视线望去,天花板被刷上了一层深蓝色的漆,上面绘上了金黄色的月牙和漫天耀眼的星星。按照常识来说,拥有繁星的夜晚是不会出现月牙的,可是亦楼喜欢这样,她觉得星星与月亮一块出现,在寂静的夜色中才不会孤独。可她大概不曾想过,星星与月牙不寂寞了,可是看到这幅画的人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俞致礼微叹了口气,弯腰将舒乐抱在怀里,用手掌轻轻地拍着舒乐的背。
“为什么还不睡?”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俞致礼也不气馁。
“你妈妈回来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说实话,四年未见,她对我来说真的很陌生,而我也害怕这份陌生。舒乐,你想不想见你妈妈呢?”
俞致礼低头看了眼儿子,嘴唇上扬,自顾说着:“我想带你去见她。”
他很好奇那个没心肝的女人见到被自己抛弃了三年的孩子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哦,对了,或许她会装傻,因为她还以为俞致礼不知道舒乐是他儿子的事。
“我想,也许你更喜欢你的温思嘉妈妈。”
清新怡人的早晨,绚丽光影层层叠叠地倾泻在地上。暖风从窗间的缝隙吹进来,扬起了白色的纱幔。
宿醉后的头痛彻底让亦楼的睡意消失,她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睛。
昨晚和俞致礼分开后,她回到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去了附近的超市,红酒、白酒、啤酒拿了整整一购物篮,有些夸张,结账的时候营业员都用一种另类的眼光看着她。她拎着这些酒回家,手臂疼得像废掉一样,一直微微发抖。她就那样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将购物袋里的酒取出整齐地放在茶几上,然后带有自虐性地喝起来,直到自己的胃灼痛,也终于有了困意,她才勉强走回房间,倒床就睡。
亦楼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世界是那样熟悉而遥远。她心一惊,猛地坐起身,环顾下四周,随后用手捂着额头,遮住了些许视线,紧张感也消失了。
“我真的是在家里。”亦楼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酸楚,哭意肆意袭来。
她抬起头,朝着房门口喊了一声“妈”。
没有回应,她又不死心地放大声音喊:“妈。”
静静的世界只回应着壁钟的滴答声,一声声敲打在亦楼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