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之前不是都是在羊水中生存着吗?怎么一出生就被呛到呢?”亦楼问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可是她费劲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她受不了他有一丁点的伤害。
“详情得等CT结果出来后才知道。”
亦楼终究是因为力气消耗尽陷入了昏睡,等到她被疼痛唤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护工看到亦楼醒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笑容地说:“你醒啦,来吃点东西。”
护工将保温罐里的稀粥倒进小碗里,给亦楼身后垫了个枕头,摇高了床铺。
“我儿子呢?”亦楼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发现有任何孩子的身影。
“你家宝宝在新生儿监护病房,正在吊点滴。医生让我告诉你,让你放心,你家宝宝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羊水呛到了,大概需要治疗两周左右。”
亦楼到下午的时候除了下身疼痛外,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她想去看看孩子,却被告知今天不是可以探望的日子。每周一、三、五才能探望。
她涨奶涨得疼,护工给她买了吸奶器,并教她使用。奶瓶里吸出的奶正要被护工拿走交给护士,再让护士送给小孩喝,可亦楼却鬼使神差地喊住了护工,说:“不要给他喝,不要。”
既然她已经决定抛下这个孩子,便不想让这个孩子与她再有什么羁绊。
护工苦口婆心地说:“你这当妈的也够狠心的。我看你一个人生孩子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母乳对孩子有好处,你居然还不给他喝。”
亦楼哭了,心纠在了一起。
护工大声喊道:“哎哟,姑娘,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刚生完孩子千万不能哭。”
亦楼哪里听得进劝阻。如果可以,她当然不会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情。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能给孩子什么样的生活?她是研究生在读,能生下孩子已属不易,还要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带着一个孩子,更是不现实的事情。况且她未婚,这个孩子跟着她也只能是黑户。她能够决定生下他,却终是给不起他未来的。
亦楼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感到陌生。她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与她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难怪人们从前总说女人心海底针。
人心难测。曾经二十岁的姑娘最大的梦想便是嫁给爱的男人,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生下他们爱的结晶,用尽力量给孩子爱,让其生活全无缺憾。
于亦楼来说,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便是十三岁那年父亲因为肝癌去世,那种想要给她爱却给不了的无奈。亦楼能体会到,能理解,却不能接受。所以,亦楼不愿让她的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做一个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小孩。
送走舒乐,这不是一个错误,这是一种名为爱的取舍。
亦楼突然有些压抑和烦躁,很想抽支烟。她正准备转身走出去时,一个不小心轻轻一瞥,镜子里那个小黑影令她停止了脚步。
亦楼背对着镜子,扭过头去看那抹黑色,在蝴蝶骨的上方,赫然是三个小字:俞致礼。
那是她身上仅有的刺青,她还能记得当初刺下它们的疼痛。
舒乐被抱走后,她学会了抽烟,可还是驱散不了心中的寂寞。之后,她开始泡吧,酗酒。她是酒吧里最高傲冷艳的风景,面对众多上前搭讪的优质男士拒绝得毫不留情。她暗自警告自己,她的所有放纵必须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可以放荡不羁,但不可以不自爱。可这份矜持解不了她心中的孤苦。
于是,她又对自己说,谈一场恋爱吧。但她逐渐变冷淡的性子怎么都学不会和男人相处。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份耐心去经营一段感情,她与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却鬼使神差地学会了周旋于各种男人身边而不伤身不伤心。
她自暴自弃着,直到遇到了一个与俞致礼的长相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也许是不像的,只是因为那天她没有戴隐形眼镜,加上有些醉意,脑袋里嗡嗡嗡的,像被千万只蚂蚁轻咬着,疼痒蚀心。她猜测他来酒吧是为了找一夜情的。她主动上前搭讪,而后他们在酒吧的洗手间格子里激吻,身体的欲望一下子就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