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袁文道的牛仔本事,是他在坎特枪会学会的。袁文道告诉我,这种快速拔枪的技法,是当年坎特枪会的一位德国老人教给他的,老人也是一位枪械设计师。早些年,老人到美国西部淘金,为了自己的家园免遭外敌的袭扰,老人自创了这种快速拔枪的技法。不仅如此,他还发明了一种快速装弹器。当时牛仔普遍使用的斯宾赛来复枪仅能装七颗子弹,而这个快速装弹器里有几根管子,每根管子里同样有七颗子弹。这样一来,如果枪膛里的子弹打光了,只要把一根管子装进去就行了,再不用劳神费力地一颗颗地装填子弹,受过装弹训练的人,一分钟内能发射十四到十五枚子弹。共同的爱好,使袁文道和老人结为忘年之交,老人将这技巧传授给他。
藤原幸临死前的话提醒我,危险警报还没有解除,前面的路会有更多的陷阱和杀机,会有更多像他这样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为了尽快回国,我决定向国内求援,陆泰告诉我,小镇的邮局可以打国际长途电话。在邮局里,我拨通了钱家源办公室的电话,是郭恒接的电话。听见我的声音,郭恒大惊失色,慌忙地说:“黄少校,您竟然还活着,我们都以为您殉国了。”
我说:“主任在吗?我有急事找他。”
“对不起,主任到黄山开会去了,您有什么急事,您现在在哪儿?”
“我和袁文道已经到了法国,日本间谍一直在追杀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希望主任体谅我的难处,能派人来帮帮我,或是通过当地使领馆让我们安全归国。”
郭恒沉默了一会儿:“要不这样,您打这个电话给罗琦罗主任,他人就在法国,一定会给您提供必要的帮助。”
几分钟后,罗琦的电话通了。罗琦和郭恒一样,显得异常惊喜。他答应立刻派人过来接应我们,然后从马赛港乘船回国。当他记下我的地址后,叮嘱我:“千万不要乱走,不要相信任何人,就在陆泰的屋子里等着。”
我放下电话,缓缓地吐了口粗气,但愿罗琦不是彭四维那种吹牛皮说大话的人。
5月30日下午,两辆“雪佛莱”小轿车开到陆泰家门口,从车里走出四个身穿西装,头戴礼帽的中国男子。
“您是黄仲泰少校?”一个男子礼貌地问我,“我是情报司罗琦主任派来的人,罗主任让我们来接袁文道先生。我叫唐景龙,这位是我的同事徐文,这是我们的证件。”那叫唐景龙的人将他们俩的外交护照递给我。
我查看了他们的护照后,说:“看见自己人我就放心了。”随即将袁文道和李志民等人一一介绍给他们。
唐景龙说:“黄长官,事不宜迟,日本人不会放过袁先生,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我问:“你们打算怎么走?是照罗琦在电话里说的,到马赛乘船回国,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开着汽车到马赛?前面还在打仗啊。”
徐文说:“计划有变,我们改道走瑞士,然后乘飞机到香港,再从香港回重庆。请您放心,一路上罗主任都做了周密的安排,不会再出岔子了。”
唐景龙又说:“罗主任还说,为了路上安全,我们分开走。我带两个人护送袁先生走前面。半个小时后,徐文和你们再走,我们在法国和瑞士的边境会合。”
我点了点头。要是两辆车行驶,不仅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还会被德国飞机误认是法国人的军车,容易被轰炸。
不一会儿,袁文道跟着唐景龙乘车向瑞士方向驶去。临走时,袁文道仿佛极不情愿跟唐景龙走,当他听见“罗主任”这三个字时,整个人都变了,上车时腿脚都在发颤。袁文道一再叮嘱我:“仲泰,志民,你们一定要跟上来啊。”
唐景龙走后,徐文显得很紧张和烦躁,他不停地看表。陆泰盛情邀请他进屋喝茶,被徐文婉言谢绝,他一直待在车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我感觉气氛不对,好像要出什么事儿。李志民悄悄地爬上阁楼,拿出了两把手枪,一把递给我,一把递给周振昊,而他自己将陆泰的猎枪藏在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