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不满表现在脸上时,他居然还报以怒目相对,我被他气得浑身颤抖。
想到江此刻正在里面焦急地等着我,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指着拦在我面前的主席说:“请你马上让开,我非要进去不可。”
那位主席嘴角弯了一下,露出了极为鄙视和挑衅的神情,抖着腿轻蔑地看着我,料我对他也无半点办法。
因为他,我受阻不能进去会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分难堪。我朝后退了十来步,一个助跑冲上去,一大脚踢在他的两腿之间。他身子晃了晃,蹲下来双手捂住下身。我正准备朝里冲,采矿系的十几位学生一起朝我围过来,我感觉寡不敌众,倒退几步,无奈地转身逃去。
我跑了没多远,倾盆大雨就从天而降,慌不择路的我脚下一滑,一跟头重重地摔在水泥路面上,我想爬起来,可头一阵眩晕,像受了雷击,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怎么爬也爬不起来。过一会儿我伸手摸了摸疼痛的额头,起了一团大包。我干脆翻过身来仰面朝天,任雨水从身上往地下泻去。
好大一阵子我才渐渐清醒,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在雨中朝宿舍走去,边走嘴里边唱着当时校园里流行的歌:
哗啦啦下雨了
满街的人儿都在跑
哗啦啦下雨了
我独自一人在漫步……
走到宿舍我已成了一只落汤又落魄的鸡,脚上、手上和额头几处被摔伤。寝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对面寝室有几个同学在玩扑克。毕业分配即将下达,同学们都忙着和同乡聚会,大多走寝访室话别去了。
我换掉湿透的衣服,呆呆地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雨在闪电和雷鸣交织中一阵紧似一阵,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开始后悔刚才冲动之下踢出的那一脚,毕业分配的紧要关头,但愿这个纠纷不要惹出大麻烦……
从兜里摸出写给江的诗,字迹已被雨水浸得模糊,坐在窗前我重新把诗抄了一遍。
雨渐渐停了,同学们一个个陆续回到寝室,宿舍的灯也关了。我没有睡意,想到等了我整整一晚上的江,我得去女生宿舍找她。
我在女生宿舍门口拦住刚要进门的一位女同学,请她帮忙,替我叫一下325房的江,我有点急事要找她。那位素不相识的女同学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不一会儿江下来了,她一副生气的样子,望着站在围墙边路灯下的我,幽幽地说:“我等到舞会散了,你都不来,害得我在雨里四处找你,全身湿透。”
“我……”欲言又止的我从兜里摸出那首诗递给她。
她接过诗后没有展开来看,大概还想再埋怨我几句,却突然看见我额头上的大包,焦急地问:“头上怎么了?”见我不吭气,又问我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她很是为我担心,关切地说,“眼看就要毕业分配,可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刚才,刚才……没……没有打架,我只是摔了一跤,放心,没事的。”
说完我转身回宿舍,江拿着我送给她的那首诗,一直站在路灯下看着我走远。我回过头来向她挥了挥手,心里感到异常沉重。
回寝室躺到床上,没心思去想江读到我写给她诗时的情景,心里像有一根弦愈绷愈紧。从窗户望出去,雨后的夏夜天上繁星点点,一丝丝云翳在月亮周围飘忽。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愈来愈沉,像一把高举的剑悬在心间。
一夜无眠。
第二天,忐忑不安的我四处打听那位主席的情况,据采矿系平时和我玩得好的同学说,他还在医院做检查,应该没什么大事。
第三天中午刚吃完饭,我正准备出门,两名警察将我堵在了门口,带他们来的是学校保卫科的张华,这个人原来就和我有些小矛盾,这时候显得很得意,一脸奸笑。
一名警察问我:“你叫王琪?”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张华则在边上狐假虎威地说:“就是他!”
警察从包里摸出一张纸,不由分说地要我在上面签字。我一看是“拘留证”,接过笔的手就有些迟疑,我隐约地意识到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没来得及回过神已被戴上手铐。辩白和反抗都是徒劳的,我在拘留证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