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软肋,我顿时默然无语。冯大泉讲起他的宏伟规划,讲起他的老婆孩子,脸上表情生动起来,试图再次能够打动我。事到如今我只好重新考虑,思忖了半晌,指着《司鸿志》问道:“后面好像缺了几张,怎么回事?”
冯大泉愣怔了一下,翻了翻,满不在意地笑笑说:“我咋知道?我母亲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你年纪小不懂,以前写完日志,最后还要加几句口号什么的,我母亲大概觉得跟司鸿家的故事不符,撕了也说不定。”
我想想有道理。再者,要真冒险也就几天时间,到时候物归原主,就跟我无关了。
康宁医院。
母亲坐在夕阳的光下,肤色比以前白皙,脸上却淡漠一片。她用陌生的眼光看了看我,又木讷地被护士牵着走了。
主治医生送我到门口,安慰我说:“病人躯体健康状况不佳,有慢性疾病,此时正处在大脑机能状态削弱时期,容易情感淡漠与亲人疏远。对于这种心因性精神障碍来讲,除了药物治疗,最根本的还是有效的心理治疗。要让病人进行心理宣泄,使病人的痛苦减轻,得到心理的平衡。医院里有专业的心理医生,通过治疗,病人精神症状会相继消失。”
“医生,这需要多长时间?”我问。
“那还要病人和家属的配合。有的病程较短,有的就漫长了些。”
我心烦不安地出了医院大门,冯大泉的车子适时停在我的面前。我坐进去,冯大泉边开车边观察我的神色,说道:“怎么样,医生的话你总该信了吧?你妈的病不是短时期能治好的,想把病根除掉,必须打持久战。”
“冯老板,如果我这次还是空手而归,我会把我妈接回家。”
“不不,韩小姐,我冯大泉言出必行。如果到最后还是没有答案,错不在你,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我冯大泉还是会遵守承诺,把你妈的病彻底治好。”
我不再说话,暗地里却舒了口气。
与冯大泉分手后,我着手准备再次冒险。可是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我还是没有行动。
我在拖日子。
因为我实在害怕一个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司鸿宸。
那件绣花旗袍洗干净了,我拿到裁缝店去缝补。老裁缝端详了半天,啧啧道:“这是早期手工缝制的,真考究,现在很难找到这么贵气的旗袍了。”
我撒谎说是外婆留给我的。老裁缝又感叹:“你外婆早期定是千金小姐。这撕口可是新的,你把你外婆留给你的老古董弄破了,虽说我帮你垫块布缝好了,可到底不值钱啦。”
老裁缝费了不少心思,才将旗袍缝补完。我付好钱,道了谢,提着纸袋开始慢悠悠逛大街。
正是清明节气,刚好正清明前两天是双休日,全国三天法定假。大街上的人流比往常多了,时常碰到扫墓回来的,每个人的脸上仿佛沾了细碎的阳光,满足而安详。
有莫名的伤感,像一根细丝,幽幽探进我的心底。
这世道过客匆匆,谁会注意到,一个即将奔赴险境的女孩,正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