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崇碧赶忙说:“主席,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你怕什么?”
他有些委屈地告诉毛泽东:“为转移老同志的事,我挨批挨得够呛。”
“谁批你?”
傅崇碧的嘴巴张了张,差点说出江青的名字,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江青和毛泽东是夫妻关系呀。他改口说:“戚本禹他们都批过我。”
“不要怕他们。”
毛泽东说完,准备去工作了。傅崇碧忙问:“主席还有什么指示吗?”
“你今天反映的情况很好,很好。”
“我走了。”
回到住处,已是凌晨3点钟。傅崇碧倒在床上,衣服没脱就睡着了。他睡得很香,直到早晨7点多秘书把他叫醒。
第二天晚上,江青的秘书打来电话:“傅司令员,江青同志请您到她这里来一趟。”
江青没有发火,而是很亲热地招呼他:“崇碧同志,快来坐。”
这个女人反复无常,像阴历六月的天气,一会儿烈日当空,一会儿暴雨狂风。高兴时挽起你的胳膊,一口一个老同志;发起脾气来捶胸顿足骂娘骂祖宗,开口闭口以“老娘”自居。
“昨晚主席找你去,都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傅崇碧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
“总不能啥也不谈吧?”
“主席问问现在北京两派群众组织的武斗情况。”
“哪有什么武斗?”江青对这两个字有一种本能的反感。
“主席还问了问游街的情况。我都如实向主席作了汇报。”
“没有说别的?”
“没有。”
傅崇碧已经有了些对付这伙人的经验。
“那好,走吧,到16号楼。他们可能在等了。”江青说着走出门。
“中央文革”的全体人马早已在会议室内等候了。周恩来正和什么人通电话,当江青和他走进去时,周恩来把电话挂了。
康生本不是打头阵的角色,今天,他破例先朝傅崇碧发问:“昨天的事情没讲完,今天你要讲个清楚明白!”
傅崇碧心中有底,一点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摘下军帽,没有立即回答“康老”的问话。
江青的脾气好了许多,语调也不像往常那样高,说:“康老问你,你就把情况讲出来,讲出来就是好同志。”
傅崇碧把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要搞这一套,你想当死硬的保皇派是不是?”陈伯达又来威胁他。
傅崇碧端起茶杯,品了口泡好的香片,不理他的话茬。
“是谁让你这么搞的?”又是严厉的质问。
“上边让搞的。”
“上边?哪个上边?”
傅崇碧只顾自己喝茶。
康生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讲,你必须讲!不讲不算完!”
傅崇碧也火了。他把茶杯重重地一放,说:“我讲?我讲什么?你们问主席去吧!”
周恩来说:“你们这些同志,都不要激动嘛,慢慢说。”
江青看看情况不对头,急忙改变议题,宣布:“开会,开会。”她指指傅崇碧,“坐下,你也听。”
傅崇碧看看“中央文革”的几位,无一不像泄了气的皮球,有的瘫坐在沙发上,有的低头装作看东西,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傅崇碧走出“中央文革”的办公楼,周恩来跟了上来,说:“坐我的车走。”
上了汽车,周恩来的神色很严肃。等汽车开出钓鱼台,周恩来问:“你今天是怎么搞的?”
傅崇碧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说:“主席表扬你,说你做得好!”
周恩来伸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傅崇碧听到周恩来深深地出了口气,看到他脸上露出过去常见到的微笑。
事后,傅崇碧想:这件事,等于在毛泽东那里告了江青一伙的状。他们要彻底“清君侧”,不许一切人和毛泽东接近,以便“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向毛泽东大胆直陈,江青一伙岂能不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