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向他的右手,那里的伤口深且恐怖。
利用,欺骗,动之以情,一环接一环的后招,小心翼翼地打出手中的牌,算计,走出暗道所需要的资本,连自己的生命都计算在内。
只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对待感情却是生涩到几乎笨拙。
我抬起头,不期然撞上那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静看着我的眼眸。我无措站起身,还没等我站稳手腕被他握住,“安桀……”开口的嗓音沙哑艰涩。
“我去叫医生。”
“等等,”他略显艰难地坐起,如深潭般的眼眸未移开分毫,语带恳切,“我没事,这样就好。”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偏了偏头,“席郗辰,我不会为了一次的感激而去接受一份爱情。”
“我知道。”他低声说,“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你的苦肉计演得很彻底。”我微微嘲讽,那个时候现在想来都有点心惊,如果没有想通他的伤痛不是作假,如果没有想通那句“除非”后面的话是除非有人按住开关,否则便无法打开石板……当警察消防员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
“是因为……内疚?”
我面无表情看向他,“不要试图试探我。”
他苦笑一声,“真的,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也许是病弱的关系,让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稍稍偏开头,“席郗辰,我已经不恨你,所以你也不必再多做什么。”
他深深望著我,若有所思,将我的手拉到嘴边印了一吻,那种温柔的触感不由让我一阵心慌,“你……”
“谢谢,目前为止,这样已经很好。”
我不知道席郗辰竟然也这么容易满足,这样的他,对于我来说很陌生。
至于地道里感觉像脱离现实的一切,我们都刻意地不再去提起。
“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挣脱开他的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安桀,”平淡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不会做任何让你难过的事,你父亲那边的……”
“我知道。”
后面静了一会,“谢谢你相信我。还有……对不起。”
我没再停留,开门出去,最后那句对不起晚了六年,现在听起来却已经云淡风轻。
席郗辰住院一周,我回学校处理了些事情,并且通知了姑姑行程的推迟。
室友并没有因为我连续几天的失踪而提出丝毫疑问,我们向来很少有牵扯,只是那位新加坡女孩每次见到我都要向我征询“叶蔺”的消息,我只能苦笑地答他即将成婚。很明显她失望不已,不过倒也乖巧地不再来烦我。
我推迟了两个星期去芬兰,席郗辰出院后我便不再去找他,我习惯顺其自然,更何况这样的进展已经出乎我所料。
今天把所有行李全部邮寄了出去,只留两件换洗的衣物在身边,以及那件西服。
老实说我会再次来这个酒吧实在有些欠考虑,晚上来也绝对选错了时候,幽暗的环境和比白天多出好几倍的人让我有些不舒服,而上次来碰到的那个调酒师今天似乎也不在,我问了一个服务员,他的目光充满笑意,“你找Jeff啊?他周末都很忙的,他必须应付很多小妞,我想你要见他只能等下一个礼拜了。”
我考虑了一下,“那你们老板在吗?”
服务员这次很明显得挑了一下眉,“哈,那你必须等到明年了,当然,明年你也未必能见到他。”
我想了想最后把手上的袋子递上去,“麻烦你把这个给你们老板。”顿了下补了一句,“随便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