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咱们把剩下的酒干了,干了后吃点饭填饱肚子再说。但是她把饭端到我面前时自己又忍不住说道:
“现实会帮你洗脑!我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天天发火,找人吵架,连老板我都敢骂,还摔了他的茶杯,好像自己是天上的北斗星世界人民的大救星,半年换了七家医院,最短的只待六天,大骂他妈的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结果怎样,自己把自己整得脸黄肌瘦,焦头烂额,身上只剩十五元钱,不得不又去求人给一口饭吃。傻不傻呀?笨不笨呀?有没有长脑袋呀?”
我埋头吃饭,想找几句话反驳她,但却暂时找不出理直气壮的,我知道任青青这种人没有振聋发聩的话是听不进去的。
“你跟我不同,所以你没有我的体会!你一来我就给你找了一份好工作,高薪,有地方住,领导又格外关照。”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哪像我,一下火车,半夜十二点,两眼一抹黑,我叫了一辆摩的,叫他拉到最便宜的旅店,还好碰到良民,如果他是坏人,拉到偏僻的地方,劫财又劫色,恐怕就没有我任青青的今天了。你知道吗,那是地下停车场改成的小店,二十元一夜,听了一夜呼噜打鼾声不要紧,跳蚤臭虫咬得我一身起疙瘩。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连一张熟悉的脸都没有。那会儿看见西装革履进出豪宅的人就诅咒他们短命,让开着宝马奔驰的男女溅一身泥水就想扔一颗炸弹。好不容易我找到一份工作,又受不了鸟气,要不是恨我那忘恩负义的老公,想让他瞧瞧我任青青也有发达的时候,叫他连肠子都悔青,我早回老家去了!幻想,幻想,整日里的幻想,支撑我走过来了,月薪从两千元三千元升到现在的四五千元。我都做好了两本假证,想跟你去当产科医生,你倒笨蛋自己不干了。告诉你,天下没有白乌鸦,走到哪里都一样。不信?不信你等着瞧吧!水一方又怎样?水一方不赚钱?老板头脑进水了不成?我看呀,你李萍萍没走三五家门诊部停不下来!”
她说不讲了不讲了却又讲了这么多,我苦笑一声,提出要求:
“别说了,把好好一餐饭搅苦了,不说了,现在真的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