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学校不远,是一家叫做“荣军医院”的精神病医院。我和我的同学经常拿这个医院开玩笑,说要把对方送进去治病。走到医院门口,爹开始减速,然后把车开了进去。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来看朋友的,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他们让我下车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没和我商量,就把我拉进了精神病医院瞧病。看来,这不是一个偶然的决定,而是他们在路上早就商量好的。
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母亲,坚持认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在她对医生的陈述中,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还好,医生很冷静。出于礼貌,他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发泄。也许在他眼里,母亲更像一个病人。
医生没有把我留下,也没有给我做什么治疗。
老霍,不用太担心。你们的孩子很正常,是青春期叛逆的典型症状。我还见过比这更厉害的,身上用烟头烫了一身的泡,用空啤酒瓶砸脑袋,不还是过来了?你这孩子就是爱谈朋友爱打架,没什么大不了的。医生轻描淡写地说。
听了医生的话,我恨不得抱住他的秃脑门亲一口——他太可爱了!
和医生告别的时候,母亲似乎有些失望,一言不发。父亲则把一个装着烟的手提袋递给医生,和医生握手告别。这些人总是在送礼在交易装模作样毕恭毕敬,看着都累。
我感到奇怪的是:爹在各种地方都能找到朋友,就连精神病院也不错过,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我坐在车里,把车窗放下来。我发现阳光很好,隔着铁栏,我看见一些斑马似的病人穿着印有黑色条纹的病号服,正在晒太阳或者茫然地走来走去。晒太阳可以治疗抑郁症,这我是知道的。以后,每次从荣军医院门口经过,我都觉得很温暖,对自己充满信心。虽然我是进过精神病医院的人了,但我从那家医院全身而退,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