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字在嘴边一绕,又压了回去。察觉到响动的言采下意识地回头,微微眯起眼,他看清楚谢明朗的脸,在同样不甚明亮的光源下略略模糊着。他看见后者脚步踉跄地走近,手里还拎着啤酒罐,似乎有一点尴尬和手足无措。
言采就笑了,冲着谢明朗打招呼:“谢明朗,是你。”
面对言采时谢明朗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尴尬感,就像是踏进了他所不知道的领域,让他哪怕走近一步都觉得背后发寒。这种感觉此刻尤其明显,听到言采的声音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意识地就想说:“我不想打搅你……事先没看到……”
但他还是咽住了。几个月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经验还是救了他。他堆起一个不免僵硬的笑容:“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巧。”
“这就是小地方的坏处,车都不用,随便走几步,就能碰见一群人。”
这句话听不出语气来,谢明朗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着托词的时候,言采已经自顾自说开了:“这几天总是看到你。”
没想到言采能在黑压压一群记者中看见他好几次,谢明朗正在想是不是要适当表示出“很荣幸”的态度,不过后来想到天色这么黑,实在没什么必要。从言采这句话里,谢明朗已经听出他多多少少醉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我记得今天晚上《蓝色之外》有个大派对的。”
言采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目光飘向远方那灯火通明的游轮,漫不经心地说:“哦,你是说那个吗?我溜了。”
谢明朗心下一惊,飞快地想是不是该趁着言采话没起来赶快溜掉。
“你在怕什么?”
猛地听见这一声,谢明朗先是一愣,竟然奇异地镇静了,走到言采身边:“没有的事。只是这个时候晃荡的记者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也不是所有的杂志都和《银屏》一样只作电影报道。你又何必等着人家来找你?”
言采听到这句话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当日霏霏那句“他这个名字还真的取对了”在谢明朗耳边炸开,他不敢多想,但那句话又挥之不去。正在心烦意乱,言采接了话:“今晚人人都在忙,闲下来的记者,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坐吧。”
说完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那半把椅子,示意他坐。
事已至此,谢明朗还真的坐了,并顺手接过递过来的啤酒,等着言采开口。
谁知道过了很久言采都没有说话,在酒精的作用下,谢明朗渐渐有了睡意。就在他真的要睡着的时候,言采终于开始说话。
“为了根本不可能得奖的提名来凑这场热闹,真是没有意思。”
“哪里……媒体都很看好你这次的提名。今天我本来也想去看《蓝色之外》的,但是去得太晚,票都卖完了……”
言采扭过头看着谢明朗。见他眼中一片恳切,反而笑了:“这么说来,你也没看。我演得到底怎么样,其他人又如何,不要说评委,我也比你们更清楚。”
谢明朗不由语塞。然而他又很快想起另一件事来,索性借此转开话题:“呃,你过来参加电影节的这个礼拜,戏怎么办?我是说《蜘蛛女之吻》。”
“有替角。不过有趣的是,”说到这里言采弯起嘴角,好像真的在说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的替角是郑晓。这个礼拜,郑晓会演我的角色,再把他的角色给其他人演。我有一个非常好的经纪人,所以这个礼拜的事情他都帮我谈得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