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然而观众在许多时候也是盲从者。说到底,谢明朗,你是为谁拿起相机?”
谢明朗几乎想也不想:“当然是自己。”
说完看见言采的笑容,他会意,不由也浮起微笑来:“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平庸,每一句话却满是自负,这不是以退为进吗?果然是个自恋又追求完美的家伙。”
“不然我就转作幕后了。”言采钩起嘴角,双眼哪怕在暗中也光华浮动。
“你看,你应该多说一点,我也好多知道你一点。”
“急什么。一次都说完了,不也就无趣了吗。”言采还是在笑,“我总是想着让自己对你的诱惑力长一些。”
这句话似真还假,谢明朗头痛脑热,脱口而出:“恐怕从来都是你离开别人。”
言采神色不变,耳语一般说:“不,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也是你离开我。”
眼看着话题走向越来越不祥的方向,谢明朗摇了摇头,几乎是在苦笑了:“你扮演完巫师,现在又来演预言家了吗?”
“两种职业我都不喜欢。所以我们还是安心来做情侣吧,偷情的也可以。”轻轻松松一句话,气氛顿时恢复正常。
言采去亲谢明朗的时候触到他的额头,才知道他又开始发烧,不管谢明朗怎么强辩自己没事,那一晚到底两个人没有把片子看完,而是早早睡了。第二天的时候天空忽然放晴,不远处的湖水从卧房的窗子看去,在积了厚厚白雪的树木的映衬之下蓝得过分,美得毫无真实感。
此情此景之下谢明朗不免手痒,仗着热度退下去就要出门,言采倒不拦他,谢明朗人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相机。如此一来整整一个上午谢明朗都过得心如猫抓,一直坐在窗前,又时不时往阳台上转一圈。言采倒是心平气和地开着音响玩自己的拼图,也时不时抬眼看看谢明朗,倒像是把他当做了消遣。如此蹭到下午,言采终于忍不住笑说:“是谁说要大雪封路哪里也不去的。”
谢明朗白他一眼,正要说“步行可达到的范围不算在内”,言采已经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也朝湖的方向望去:“这是职业病吗,看到好风景都要拍下来?”
“我没有看过大雪过后的湖面,没想到是这样的颜色。”谢明朗目不转睛盯着湖水,低声说。
言采见状放开手,径自离开卧室,等到再回来手里多出个相机,还是专业机型。谢明朗瞄见相机眼睛噌一下亮了,忘记之前言采叫他下棋时候推说的发烧头痛,一味笑逐颜开:“一起出门?”
“嗬,这就退烧,头也不痛了?”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都裹着围巾戴了帽子,尤其是谢明朗,更是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他原本嫌这样不好活动,不肯穿长外套,但相机还在言采手里,无奈之下只有妥协。
还是新年假期当中,附近房子里的主人们应该也待在温暖的室内不愿走动,去湖边的路上再没有其他人。两个人仗着这一点,牵着手一前一后走过依然被积雪掩埋的步行道。谢明朗被冷风一吹,反而来了精神,兴高采烈地和言采说一些以前为了拍照冒险的事情,言采看他兴致这样好,也不打断,由着他一路说下去。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湖边,谢明朗身上起了汗,要解围巾,却被言采拦住,最终只是脱了手套和帽子了事。走近了之后,湖水的颜色又和之前从窗子里看到的不同。近岸的水蓝得发绿,远处的湖面则在阳光下显出纯粹的宝石蓝来。